李木一下午的闲思
暴雨骤然下了起来,空气中还有丝丝太阳的余温。顺手抹掉头发上的水珠,李木和女儿对视笑了起来。
“幸好提早回家了吧”,他说。
他女儿李翘照例打开家里的电视机,悠然看了起来。茶几上摆着基本昨天带回来的作业,现在要她马上去完成也不现实,对于一个小学两年级的小朋友,李木委实不能要求太多。
上午的班他其实并不想加的,在这个可以共享全世界最新消息而人们反应迟缓、新城区高楼林立而老城区依旧背街小巷、餐饮服饰档次价格直追省城而人民薪水稳定不涨的魔幻现实主义县城,作为体制内的一员,李木有太多的无奈。刨去公检法烟草电力,上了7年班的他猛然发现,大家的工资好像都差不多;而在十八大以后的政治环境中,好像人们坐坐办公室、当当官的欲望也没那么强烈了。现在的人们最热爱的是——金钱。于是,体制内工资为辅、体制外“副业”为主的现象渐渐流行了。李木不是没有想过去这样做,奈何他现在实在是——太穷。如果说两年前还有些碍于情面——有部分清高心理作祟的话,现在他已经完全想好了,他要做的就是——搞钱。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现在在单位混不好,在政工科当科长已4年多了,眼前的副科似乎是伸手可见的。张局——李木的领导对这件事好像比他更关心,于是他能不对张局言听计从吗?会场里、酒局上,他的殷勤是无处不在的。每当听到“小李”的称呼,他似乎是觉得格外亲切,往往倍觉动力十足,可是当他看到单位里的90后关注的东西有些他还未曾听过、球场上可以满场飞奔而自己已近大腹便便时,那种“当红小生”的感觉突然让他觉得羞耻。
“好嗨哟,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高潮、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女儿李翘不觉跟着电视哼了起来,而他抬头望望窗外,发现雨已经停了。这5月的季节,雨也是起伏不定的,正如他的心境。
昨天下午,他看到曾经在外打拼而现在选择归家的的大学同学朋友圈一条信息:“来喝茶,有约的吗?”久不在朋友圈互动的他突然不由自主地回了一条信息:“我来也”,回完后,李木自己都觉得很是奇怪。当然最后他去了,当他走进他同学那装修豪华的公司,坐上那摆满精致茶具前的他,猛然有些生疏之感;而当他们之间的话题已不能自然接上、同学的生活已离他很远时,一种恍如隔世的、自我认同崩塌、被时代摈弃的洪荒萦绕他的心头。
心神游离、不自然的李木随手点看手机,翻阅着微信公众号,那里面的时政新闻公众号内容都大同小异、而其他稍显文艺的公众号会花费他最多的时间。他猛然看到一篇“何加盐”的“拼多多的黄铮和淘宝的蒋凡打起来了,美团的王兴在起哄”,别的内容没有仔细关注,黄蒋王的年龄却又给了他一波冲击——黄80年、蒋85年、王79年。84年的李木猛地又一惊:天,我这么大了吗?“嘭”,这时一声炸雷想了,李木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雨下得好大;而他的同学和朋友们的话题已转到装修涂料上去了,他突然感觉不可印制地往下坠落。幸好那个时候又有一个朋友过来了,茶几边毕竟座位有限,他赶紧找个借口走了。门口大于依然是瓢泼如注。他快步跑进那辆5年车龄的长安CS35,点火,启动,车子驶入雨幕中。
今天,周末的最后一天,李木依然没有找到什么“副业”——开始的理由他都没有。妻上班了,女儿又是这么精力旺盛、脾性顽劣,带她加班回来,他现在看来只能休息一下午了。手机中的微信又想了,那是工作群的消息;外边的雨又下了,街道上依然是熟悉的“看海”。他想着曾经时光是那样虚度,他想着未来的路是怎样的荆棘丛生。
明天又要上班,他可能话还没有这样一下午的遐想时间;妻马上又要下班,他总该做点什么以首先不虚度这个下午。哦,冰箱里还有半只鸡,炖了吧,晚上还要吃饭的。当李木把炖鸡的视频发给他老婆,几分钟后的一句“真棒”回复竟让他散弱的“神经”回了点血。
雨还在下,女儿已经睡着,李木继续放空大脑、七想八想、睡意渐起。。。
不觉门被钥匙打开了,他看到大着肚子的的妻进来,把菜放在沙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