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谢谢你

2020-04-09  本文已影响0人  耶成

1.

2012年年末的时候,估计有很多人和他一样,都在想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究竟是不是真的,那时候家里没有电脑,他很少“触网”,关于“末日”的事知道甚少,只是偶尔听同学提起,世界末日到了,大家都得死。

那时候他才十三岁,他第一次从他同学那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紧张地抿紧了唇,手心出了汗,他小心翼翼地攥紧拳头,心里面像是钻进了一只惊慌失措的幼兽。它亢奋地抓挠着心脏的内壁,它在尖叫,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跟着尖叫起来。

他相信了,相信末日这个故事,别人都说是骗人的,小学生听了都不信,可刚上初一的他,真真切切地相信着世界末日会到来。

三天后,他放学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卯足了力气踩着脚蹬,飞似地赶回家。

他气喘吁吁地把自行车停好,连书包也没放下,他往座机边上一坐,拨通了母亲的手机,过了一会儿听筒那边响起了母亲和蔼的声音。

“妈妈。”

“怎么了?”

“怎么办,大家都快死了?”

母亲似乎被他吓到了,“什么大家都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世界末日啊,世界末日,地震,海啸,龙卷风,我要死了,妈妈。”他似乎很着急,眼里藏满了眼泪。

他听到母亲松了一口气,他似乎能看到母亲微微扬起的嘴角,像是柳树叶那般温柔的弧线,“你不会死,世界末日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他感觉怦怦在跳的心似乎慢慢平静下来,恢复了原本跳动的频率,“如果不是骗人的呢?”

“你信我说的,别信别人的,行吗?”

挂下电话后,他无比坚信着关于世界末日的一切都是戏弄人的谎言,睡觉前,他恼羞地将枕头捂住了脑袋,心里头愤愤骂自己是个笨蛋。

2.

大约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他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了,他想起了有一个晚上,他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了母亲坐在自己的床前,那时候的母亲并没有在家,她和父亲两人在外头赚钱,所以很少有时间与父母相处。

母亲的脸映在眼帘的时候,他以为是个梦,他叫了一声妈妈,她笑了笑,似乎说了什么,他没听清楚,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母亲自然是回到她工作的地方。

他跟爷爷奶奶住在一块儿,放寒暑假的时候就会到父母那儿去住,每次去的时候,坐在车上是开心,沿途的景色似乎都被阳光染上缤纷快乐的色彩,而离开父母回到镇子的时候,本来是同样的景色,却似乎变了颜色,变了形状,人也是不开心的。

小学时候写作文,甚至到了初中高中,写的最多的是母亲,虽然故事并不全是自己,但母亲总能让他写出温暖的故事来,他喜欢写母亲温和的笑脸,写母亲操劳的双手,写母亲无怨地付出。

他想把这些故事献给母亲,希望她看了会露出欣慰的笑容,希望她能喜欢这些故事。

3.

他有一天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易怒,而且生气的对象竟然是母亲,他对母亲大声叫吼,对她失去了耐心,甚至还在心里说以后再也不跟她说话了。

他觉得母亲越来越啰嗦,她说的话在他听来是那么的刺耳,跟他的意愿是那么的偏离,在他眼里,母亲总是因为一件小事就充满怨言,紧紧抓着一件小事就能够没日没夜地说个不停。

是叛逆期吧。本来他看到别人对自己的父母那么不尊敬,他很瞧不起这种人,现在他竟也变成了这种人。

他想他是一颗定时炸弹,终于到了他爆炸的时候,变得毫不讲理,变得不可理喻,把一切的不愉快都抛出来让无辜的母亲承受。

母亲却总能接受他的一切,原谅他的冷言冷语,依旧地关心他,他是否吃得好,在学校是否还有钱用,会不会不开心,尽管有时候她也会有怨言,会骂他怎么长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母亲总会在人前夸他,她也让他坚强点,别动不动就发脾气,要放宽心,心胸宽广的人才有福气。

他想告诉母亲,有她这个母亲,已经是他最大的福气了。

4.

很久没有看到母亲了,自从开始工作以后。

有时候很久没有打电话给她,有时候突然想起她,坐在公交车最后的位子上,会一个人情不自禁地落泪,心想着这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只有母亲了吧。

他偶尔会想到自己突然就死了——他总觉得自己的命不长——他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就再也无法去好好地对母亲好了,就会给母亲打电话。

母亲节的时候,打电话给母亲说,“妈妈,我爱你。”

她呵呵快乐地说,“我也爱你啊。”

那时候他就想,嗯,光是母亲节说我爱你还不够,以后每次打电话都要跟她说一次。

5.

“我的母亲怎么会是那么可爱的人呢?”

“嘴巴这么甜,你以后不要只要媳妇不要娘就好。”

“你平时少看那些电视剧。”

“人家电视上说的很多也是对的。”

“……”

6.

“你要快快乐乐的,健健康康的,以后的日子啊,我会照顾你的。”

“那我就谢谢你了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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