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继承者（116）
最近写东西写到老眼昏花。卸载lofter之后基本啥通知和评论也都只有上来发文的时候才能看到，所以回复很不及时希望大家原谅❤，原谅我这个内存爆炸的手机逼着我删掉了lofter。
好了四十万字终于写到了一支队伍平冤昭雪的一天。其实之前我没想过真的能给他们翻案，我觉得即使背着那些罪名坦荡无畏地战斗和生存下去也很符合他们的精神。总之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天，这章我非常推荐大家听一个纯音乐《英雄的黎明》。
东大陆窃||||国篇到这一章就全部结束，进入最终的东西汇合。学院代表队篇，解封守护者篇，镇守连接口篇，东大陆窃||||国篇，不知不觉继承者已经是如此长的一个故事。当初写《守护者》的时候我几乎全程身体都是抖的，而现在要写到结局了，我还隔着这么远呢就已经开始抖了。
也许就像今天跟糕沐讨论的一样，这是一份初心吧，让我潜意识里希望它永不完结，他们的故事永不完结，这一份热血和热爱永不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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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了暗杀奇袭的基地，命令下达各自准备。艾卡西亚给自己上药，换上全新的战服，系好扣子，绷紧搭扣，穿上战靴，注射能量补给器，擦去了下巴上的血迹。
她看着镜子里脸上满是水珠的脸。一双眼睛满是红丝，亮着血光。
苍白的脸，微翘的唇。
田野在这一面镜子前，看到了自己。
他狂喘着，努力调整呼吸。
刚才所有的镜子里出现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第一个镜子里自己的样子是穿着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女人，自己睁大了眼，镜子里的模样便也睁大了眼，自己捂住嘴，镜子里的人便也捂住嘴。
他快步挪动到第二个镜子前，里面也是一个女人的样子。看起来很沧桑的面孔，身上的衣料破旧到看不出时代。他跑到了第三个镜子前，镜子里则是跑进了一个小姑娘，一头黑发光着双脚。田野摸上自己的脸，镜子里的“自己”也摸上了那消瘦的小脸。
一个一个又一个。
看到后来他已经不再那么惊恐，于是也敢更靠近一点镜子去端详里面自己的模样。镜子里的自己都长得不一样，却也有相似之处。每个镜子里自己都是黑头发，而且虽然他能用自己胯下的小兄弟打包票自己是个男孩子，但镜子里全都是女人的模样，有老有少。虽然每一个体型和脸型差距很大，但所有眼睛的轮廓都很像，嘴唇也很像，而且痣的位置也一样。
适应了这一切之后，他看着看着甚至会突然想对着镜子问一句，你是谁。
为什么每一个看起来，那么瘦削，那么清寒。心里竟然不靠谱地想到，什么婴儿肥都是骗人的她们都没有只有自己有。所以当他走到新的一个镜子前猛然发现自己本来的模样时反而一惊，就像突然在恐怖片里猝不及防见到了吓人的镜头，浑身发炸。
他喘息着平静了一会儿，向镜子伸出手，慢慢和镜子里的影像在镜面上触碰到了指尖。没有发生什么异样，却没等他松口气，就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困惑和不安的表情突然变了，“他”的眼神从惊恐和疑惑变得平静，淡淡一笑，说道，
“你终于来啦。”
田野大喊一声触电般猛地收回手，往后跌跌撞撞了两步，胸膛更加剧烈地起伏。
现实中艾卡西亚正站在传送点旁边，扭头看到伏在一个暗杀队长背上的田野发出一阵喃喃，口中传来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词句，而眼睛似睁非睁中显现的是烈焰般的暗紫色能量。
五位队长在召唤传送门符文，坐标风暴平原最东端的瞭望塔。
这时一阵地震让整个基地也剧烈摇晃起来，旋即窗外的世界瞬间铺满了幽兰色。女总督走过去拉开窗户看去，回头报告，“堡垒处，大陆能量暴走了。”
艾卡西亚没有在意，示意队长们准备传送。
传送开启，所有人身上旋转着冲起直直的蓝色光束，8秒吟诵结束后，不朽堡垒这最后的一个主人，决绝地离开了。
幽兰色巨大的光柱直直冲破地表，冲破残缺破败的广场，冲破那之上不朽堡垒的残骸，插入乌云之中打开了一个旋转的云洞。
Faker等SKT的人坚持到最后一个军人被拖离坍塌区域之后就缩小了屏障，然后在天崩地裂般的坍塌中退到了外圈，刚刚退出来没站稳，大地震动中就喷射出了能量光柱。
此时此刻他们和其他所有刚刚战斗过的人们一起，注视着这一切。
这是Bengi见过的规模最大的一次暴走。插旗台，双斧广场，不朽堡垒，全部化作了乌有。暴走中大地的轰鸣声，就像是一个巨人的哀嚎，而这冲天而去的蓝光，像是一个离开了腐朽身躯的灵魂，向着苍穹直奔而去。所有的军人们沉默地昂首注目。
Smeb紧紧揽着Peanut的肩膀，怀里的人正对着那蓝光中迅速化作尘埃的不朽堡垒徒劳又颤抖地伸着手。Gorilla手里拿着Marin交给自己的ROX最后一块水晶，攥得紧到要嵌入掌心。Ssumday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Score微微张着嘴，任由刚才战斗中流下的汗水顺着唇尖低落。
Marin被Easyhoon架着，眼帘勉强抬起，眸子被映成一片深蓝。
Faker的法杖早已维持不住，靠着Bengi的肩膀。
大流士和其他几个贵族嘴角线条刚毅，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向天冲去的光。
被捅穿了的云层下起了大雪。
没有人觉得冷，风雪交加从天空席卷而下，笼罩了他们此时此刻的天地世间。像是一场盛大的葬礼，他们数千人丢盔弃甲出席，而眼前的火葬，正式宣告了一场独裁统治的灭亡。
Bengi突然感知到了远处的传送，BlankPeanut 和Score也同时转向了侧面的方向，然后集体回头看向了Faker。
“艾卡西亚传送了。”其实Bengi并不想这么立刻就把消息告诉Faker。这一场大战，Faker已经彻底筋疲力尽，开了多少大招数不过来，更是召唤了一片英雄海，吸收了千年的魔法，而这不过才是他解封之后的第二个礼拜，他的肉体还能坚持多久，谁都不知道，包括他自己。
但是他们都别无选择。艾卡西亚窃国的阴谋被粉碎了，可是她开启虚空连接口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即使所有人再累，即使Faker再筋疲力尽，他们都别无选择。
Faker刚要开口，一个重重的力道拍在了他肩膀上，他回头，看到了一个银发满鬓却精神硬朗的老人，眉头紧皱眼神如炬地看着自己。
是的，至少，他现在终于不用背着叛徒的名声在地下独自一人行动了……也许。
经历过再多浩劫，再多叛乱，再多分崩离析，最后还是能如大山一般巍峨雄立，这就是东大陆了。
能量暴走结束，蓝光消失，世间恢复了昏暗和疾风的呼号。大流士的眸子依然像是两个钢点直视着Faker。
Faker虚弱的身体尽力地站着，视线因为体力不支都有些模糊不清但还是坚持回视。
大流士突然放下手，右手放在左胸前，后撤半步单膝跪地。
“东大陆联邦，向你致歉！！向三大学院致歉！！”
广场外围数百上千的军人陆陆续续开始一片一片地跪地行礼，一时间只剩数十名站位分散的代表队员们站着，低头看着四周这壮观的景象。
Faker的嘴开合了一下，刚要伸手去扶老将军，远处的Bang突然也后撤一步行了军礼，大喊道，“五年前SKT没能保护好你，向你致歉！！五年后SKT没能保护好不朽堡垒，向东大陆致歉！！”
纵使再多冷血的训练，也挡不住少年天生热血的灵魂。不朽堡垒灰飞烟灭在能量柱中的一刹那，眼泪就布满了这位东军最年轻的将军的脸。他此刻跪在那里，既是对着所有战友，也是对着这片废墟。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鼻翼扇动，像是体内嚎啕大哭着的灵魂四处冲撞却找不到出口的模样。
站着的其他学员们，也全部都对着那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的建筑残骸跪了下去。
“ROX，致歉！”
“KT，致歉！”
就在Faker背后的位置，Marin静静地单膝跪地，目光看着对方的军靴后跟。
Faker站在原地，他抬起头，看着眼前所有的军士们，然后慢慢地在原地转了一圈，目光看过所有人，最后回到老将军身上，面对着大流士，他也右手捂胸单膝跪下。
“SKT Faker，因少时莽撞授人以柄，身为守护者缺席五年，未能预见也未能阻止窃国之灾，向东大陆致歉。”他说完头深深地低下，继而又抬起头，说道，“但拼尽我的一切，也会阻止虚空。在这期间，东大陆的诸多事宜还需要将军定夺，领导和协调了。”
大流士应道，“东大陆定会全力相助！至于临时元首一事，我有个更好的推荐人选。”
Faker一愣，看到老将军伸手指向了他的身后。
所有人都顺着回头去看向最外围。
身后带着大批召唤师风驰电掣般冲进来的人还在向这边快步而来，扎口的大袖子被风吹得向后飘起，雪落满了他的头发。
太黑了，直到这身影走到很近，大家才认出来者何人。
Kkoma穿过行着军礼的一个个军人，双眼焦急地四处看着，目光先找到了最好辨认的Wolf，接着是满眼通红大口喘息来调整情绪的Bang，然后是一片黑衣中唯一的白色身影Marin，旁边那袖子已经被烧尽眼镜带着裂纹的Bengi，血从额发下流出淌过眼睛的Easyhoon，不远处满脸是土头上是灰的Blank，确认过所有人都在之后，他的目光便停留在了Faker身上。
Faker看到教练脚步加快了，差点被凸起的乱石绊倒。
他发现，教练的样子，的确是跟当年比老了一点，像一个突然白头的老父亲，走过风雪，走过岁月。再多不被理解，再多暗中坚持，再多牺牲再多焦虑，都没有阻止过他的脚步和决心。
他走上来一把把离着最近的Faker Marin Bengi 和Easyhoon全拢进了自己怀里。
Bang和更远处的Wolf也猛地跳起来跑了过去，一左一右抱上去。Blank腿受伤了挪得慢，到了之后犹豫了一下嗷得一声挂到了Bengi背上。
千百公里外黑暗冰冷的地下，那张本会陷入百年孤独的合照，终于化成了一个虽然遍体鳞伤满目疮痍，却真实存在的场面。
不知道他们之中是谁哭了，可能是一个人，可能是几个人。那哭声很闷很长，在婉转的风声中显得那么厚重，那么沉痛。这个曾经被国家解体，被联盟判刑，几乎万劫不复的队伍，终于等来了昭雪的一天。
因为Kkoma，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们一个都没有少。伸手就能握住任何一个队友，紧张的大战将之前来不及生成来不及表露的情绪压抑得太深太深，此刻终于可以尽情宣泄。想到在地下室对Kkoma的咆哮，Bang抱着Kkoma和Faker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像要把暗杀奇袭这三年里没有流过的眼泪全都流尽。Faker紧抿着嘴，他被Bengi压在Kkoma怀里脑袋在Kkoma肩膀上，他看不到后面队友的模样，努力睁着视野早就一片模糊的眼睛不敢眨。他的手能摸到所有人，是货真价实的体温，不是寒冰，也不是梦境。
【“我不准！！！你提他的名字！！”】
Faker终于还是闭上眼把脸埋在了Kkoma肩膀上。
不光没少，还多了一个。被嗷嗷大哭的Blank压得气憋的Bengi如是想到。话说你都没有跟Marin和Easyhoon打过比赛吧你为什么比我哭得还凶，兄弟？？
很快大流士和Kkoma一起开始接手现状和接下来的部署工作。
Kkoma带来的SKT驻留军和北境巡逻军带来了药物和补给，所有人都在接受着治疗和回复。牺牲了的战士们的遗体正在被整理到废墟边。一切都像画质过于清晰的黑白默片。
Faker和Marin这两个严重透支的人已经和其他几个重伤的代表队员率先被扶进了帐篷里。
在辅助召唤师给他们回复加敷药的功夫里，Faker才自解封以来第一次，抬眼看向了Marin。那人的头发中间还夹杂着零碎的砂砾，嘴唇干裂到渗出了血丝。这身影手握战旗从天而降的画面重影在对方满是疲惫、熟悉又陌生的脸上，一遍遍地在Faker眼中回放。
对方原本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幽黑的眸子静静地对上了Faker的目光。
Faker没有移开视线，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旁边的召唤师低声跟自己说药敷好需静坐等待吸收，他也已经连应声感谢的力气都没有。他只剩睁着眼的力气了。
Marin也没有移开目光。他没有什么外伤，只是脸色苍白到没有血色，眼睛微眯，没有带笑。
谁都不想浪费体力给多余的动作了。谁也都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有互相看着。
Faker在Marin脸上捕捉着五年间自己错过的岁月痕迹，Marin在Faker眼睛里寻找着自己所剩无几的记忆碎片。
困意袭来，Faker的视野渐渐暗下，在意识消失前的一刻他似乎听到了Marin问他你是怎么破解镜花水月的，但对方却又仿佛并没有开口。
那个试炼，其实很简单，不是吗，从有你的画面出现的那一刻起。他没再想任何事情，而是在那久违的目光中，安稳得睡去。
田野唤醒了镜子里的人，自己却依然出不去。
他沿着走廊狂奔，却发现全部全部都是镜子。
“你姐姐欺骗了我的祭坛，让祭坛将我的能量和一部分灵魂碎片注入了她。”田野气喘吁吁停在一处，而面前镜子里的“自己”又开始说起话来。他撑着腿喘息，抬起头的表情意识着他根本听不懂。
“我的力量和灵魂一部分会在世间轮回，一部分被封印在了祭坛里，每一次当我的转世来完成仪式时才会全部结合。”
田野皱着眉头平复呼吸。他知道这里是跑不出去了，而现在每个镜子里都是这个人在等着自己，那么索性他往地上一坐靠着墙，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你到底是谁啊。”
“你不应该问我是谁，而是问，‘我们’是谁。”镜子里的自己也很自然地坐了下来，甚至还摘下眼镜熟练地擦了擦，戴好之后继续说道，“我给你讲一个，古老的故事吧。”
田野心想如果我说我拒绝是不是就全剧终了……但是转念一想他在这里自己跟自己较劲，也帮不上现实中的情况。怎么看这个“自己”都是关键先生，他要讲就讲吧，讲完也许自己就能想好反抗那个姐姐的策略了。
“一千年前因为瑞兹的失误而引起符文动荡，虚空入侵……喂不准睡觉！”
“哦，我没，我没睡觉。”
“……那就睁大了眼看着我！你以为随便谁都能见到我的吗！你姐姐为了见我祭祀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田野的手慢慢攥紧了，虚空祭祀这些久远的邪教，他的确在各种野史和赵志铭安利的古风小说里了解过，只是他从未有过一分一秒认为，在现在这个时代，也发生过。而且，还是自己的姐姐。
“……”看到田野垂下眼表情沉痛的样子，对方也叹了口气，停了片刻之后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了最初的故事，“当时的战争，就不细说了。英雄联盟经历了无数的谈判，分裂，各自为战，牺牲和痛定思痛之后，才终于在八方会谈上达成了最初的统战协议。”
田野盯着自己碎了边的战服裤子，一声不吭地听着。
“诺克萨斯有一支贵族曾经掌握着不亚于皮特沃夫的海克斯科技雏形与技术，虽然当时诺克萨斯并没有那么好的资源来发展海克斯科技，但是这支贵族还是获得了相当的尊重。不过这跟故事的核心并没有直接关系。真正的转折点在于一次实验室的大爆炸。这支贵族被诺克萨斯遵从八方协议中科技共享的要求调入了对虚空的研究之中。而关押着虚空兽的实验室被维克兹袭击，引发了巨大的爆炸。卡莎前来救急也为时已晚，那一支贵族全部被埋入了废墟之中。”
这种听着自己的声音跟自己说这些自己压根不知道的事情，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以至于田野一听讲课就打盹的习惯都被盖过了。
“然而，他们全部都没有死亡，却发生了比死亡更加让他们陷入噩梦的事情。他们的能量发生了变异，对魔法极其敏感，而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够感受到虚空能量了。”
来了，这才是一切的一切最核心的地方。
田野不自觉地坐直了。
“召唤师能量变质强化，却又不完全是虚空能量，这一支本来会在大爆炸中消失的族人突然掌握了极其宝贵的能力和战斗力。而在战争中，这就意味着价值，价格，优厚的待遇，和力量的诱惑。”
这跟田野想的并不一样。他以为这种能力的出现，不应该会对战局起到决胜的作用吗？为什么对方的语气听起来非常怪异。
“然后呢？”
“然后召唤师们一路高歌猛进，在这支家族的异能和特殊军队帮助下，将虚空逼到了几个地区的围剿圈内。”
田野提起了一口气。
“然而，”果然会有这样一个然而啊，“却发现是召唤师们被骗了。这是一场多方诱饵的陷阱，召唤师们被之前没有汇报存在的虚空大军前后包夹，在班德尔城的山城下，在弗雷尔卓德错综的桥上，在比尔吉沃特的海浪里，死伤无数。”
对方似乎说到了最不愿意说的东西，但是经历过类似事情的田野小声地接上了，
“有叛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