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小车的人

早上出去买菜，一下楼就看到路边的垃圾桶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佝偻着身子捡拾着垃圾桶里的宝贝，放在旁边的一个仅有的铁架子三轮手推车上。

那是个苍白的头发老大爷，黑黄的脸，身上一件看不出颜色的袄子，两边肩膀处早已裂开了，似张着两张大嘴，呼吸着冷冷的空气。一根好似布条做的腰带困在腰上，把衣服扎紧了些。一条暗红发黑的毛线针织裤子，松松垮垮的，脚上一双黑色发旧的雨靴，那是下水田劳作时或是下雨天才会穿的鞋。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昨天傍晚时分来社区的时候，我陪着孩子在运动场上打篮球。无意间看到他，依然是今天的穿着，那时候的小车上有几块薄薄的白色泡沫板，佝偻着身子推着小车，估计是回家去。

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会看到这样一个衣着破烂的老人。于是，跟孩子说了，孩子很诧异地看着，自言自语说，怎么会这样，我们帮帮他吧。

想着楼下之前堆了好些纸箱，都是每次买东西后丢在那里的拿给他或许还能买几个钱。

跟孩子商量，我去让大爷等着，孩子回去拿纸箱，没想到她下楼时还嫌路远不想走的人，居然跑得那么快，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不知道是听不懂我的口音，还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喊了几声都搭理我，还好旁边本地住户的一大哥帮忙叫住了他，给他说了，让他等等，我去给他拿纸箱。

幸好有个热心的“翻译”，大爷终于听懂了我的意思，抬起头看看我，眼神有些呆滞，人也有些木纳。

怕大爷走开，我连忙赶回去帮孩子拿。

刚拿出纸箱，一转身，发现大爷已经推着小车过来了。看到那么一堆纸箱，黑黄色的脸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帮着他把一大堆纸箱捆到车上，才看到他几年衣服都没有扣上，仅靠一根腰带捆着，裤子是毛线织的，看着有些透风。不知为何，心里感觉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有种无法言语的滋味。

悄悄告诉孩子，再去楼上拿些吃的下来。

我们还没有捆好，孩子已经拿下来了，一盒饼干和几个橙子，还特意用袋子装好。这是昨天来的时候，把家里之前买的一盒饼干和几个橙子。孩子居然都拿下来了，心里有着莫名的欢喜，感觉呼吸又顺畅多了。

把袋子递给大爷，他伸出黑乎乎的手接住了，一丝笑意在嘴角闪现：

“道谢了。”

“不用谢啦。”

大爷收拾好小车，把塑料袋挂在车把上，佝偻着身子推着小车走了。

我们谁也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望着那个佝偻的背影。

不一会儿，大爷拐了个弯，再看不见身影了。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我们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孩子才跟我说：

“妈妈，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还有生活如此艰难的人。看到他，心里很不舒服，还让我下周来的时候，带些衣服、好吃的给他……”

“是呀，生活不易，相比之下，我们是何其幸福……”

“妈妈，我知道你为何没有直接给他钱，只给他纸箱和吃的……”

“嗯，说实话，还因为我包里也没有带现金的。”有些惭愧，其实还因为有了微信支付后，包里几乎都不怎么带现金的。不知道这样的发展，究竟是好呢，还是不好？

回到楼上，跟先生说起刚才的事情，他说之前好像也看见过，几乎都是在垃圾桶旁捡拾里面的东西，还是那样的衣服，几乎没变过。

“按理说，现在国家对孤寡老人都是很好的，每个月都有固定的经费，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情呀？空了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好想多帮帮他。”孩子说

“所以，我们每个月都以你的名义，给世界儿童基金会捐了款的，虽然不多，略表我们的心意。”

“需要帮助的还很多，只是我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有让自己足够优秀，像那些慈善家一样，给予更多的人以帮助。”孩子说。

那个衣着破烂的大爷，那双黑黑的手，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

今天没有打扰他，从他身边轻轻走过。希望新的一年，他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