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哲思

这个5月,在百年孤独里孤独

2020-05-03  本文已影响0人  简捡剪书

“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没有归路”

——这个5月,在百年孤独里孤独

         5月的第一个劳动节结束前还差几分钟时,我合上了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的最后一页,这自诞生伊始就风靡世界的一本书,却正因其显著声名而令人忘而却步,我所没想到的,所谓盛名自有其道理,当我终于下定决心网购了这本书时,又足足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才打开时,没想到第一次交手便输得丢盔弃甲,在马尔克斯的笔下战栗不已,于是,甘心匍匐在这样的文学圣殿之前,在年龄比我大10多岁的这本书面前,几乎每翻一页都像是心头一喜,一种往日总是朦朦胧胧的感觉,被马尔克斯用平实而精巧的笔触给挑了开来,于是,我的喜悦与崇拜,便与页俱增,这一点,从我在书上越来越密的记号笔可以看出,到最后,我几乎想要把整本书给涂上莹光笔,然后再把书背诵一遍才能甘心。

        然后,我还是不甘心,于是,又用了一天半的时间二刷,顺便为这个家族画上了一幅谱系图,期间,因为不断标注死亡先后顺序而进行涂抹修改,当我为这个家族的最后一人标上死亡印记时,我仿佛听见梅尔基亚德斯在吟哦,那是在宣读教皇谕令般的诗行,像刮过马孔多的热风,在这个家族最后一人死去时所刮的风,与当初第一人在马孔多的小河边扎营时的风,并没有什么不同,所差别的,是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注定经受百年孤独的家族了。

                          一、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首先,我为这本书做了一个谱系图,这个家里太多的重名者,可以对照来看会明白一些。

马尔克斯的故事,发生在热哄哄的加勒比海海岸不太深远的一个地方,叫马孔多。这是一个无中生有的地方,本来只是海岸深处、大山底下、大沼泽旁边的一条乱石累累的小河,河里的圆石,如史前巨蛋般的白石头,连土著的印第安人,也没有这里定居的。这并非一个应许之地,第一批建村的村民,领头的便是这个家族的第一代: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和乌尔苏拉•伊瓜本夫妇俩,这本是一对表兄妹的近亲结婚,原本居住在深山里的一个小村庄,因为家族里有近亲结婚生出带着一条猪尾巴的孩子的前例,妻子乌尔苏拉无论如何不肯跟丈夫圆房。19岁的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受到了全村的嘲笑,并因为斗鸡的胜利而受到失败方普鲁邓希奥的嘲讽,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一怒用决斗的方式将对方喉咙扎了一个洞,并裹挟着胜利的勇气,与乌尔苏拉成了真正的夫妻。

然而,普鲁邓希奥的鬼魂无处不在,每天,他们都能看见死者捂着带着窟窿的嗓子眼儿,找他们要水洗伤口,虽然无需为了公平决斗而偿命,这样的良心折磨,却让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一天也无法在村里呆下去,并且折磨了夫妇俩一辈子,成为维系两人最牢固的纽带。

他们出发了,只要离家越远越好,翻过大山,一直向深处走去,走了两年多,期间,乌尔苏拉生下了他们的长子,取名何塞•阿尔卡蒂奥,这是一个正常的男婴。跟着夫妇俩一起上路的,还有村里不少年轻人,带着他们的妻儿,是一支极为年轻的队伍,以至于他们在马孔多建村很长一段时间,村里都没有墓地,因为还没有死人。他们出发毫无目的,只是一直一直向前,直到这条小河边,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感到了脑海中的声音,这地方叫马孔多,就是这里了。

虽然马孔多极为封闭,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趁着年轻气盛,带着很多人四处探路,却也只在向南的大山深处行进多日后才看到离海12公里的一艘废弃的西班牙大船。但是令人称奇的是,四处流浪的吉卜赛人却能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到这里。于是,马孔多,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的家族,遇到了影响他们家族始终的吉卜赛人梅尔基亚德斯,这个人向他们兜售磁铁、放大镜、后来是地图、航海仪器、星盘、罗盘、六分仪,最后是一间炼金实验室,在旁人看来骗光了他的钱,却在实际上成为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的精神引领,让他永远想要去探究更大的世界。

吉卜赛人带来的新奇玩意儿,里面还有冰块,付5个里亚尔能摸一下,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的二儿子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在冰块上摸的那一下,足够他一直记到他面对行刑的枪口,足以他回味到在老栗树下的死亡的那一刻。父亲把手放在冰块上,仿佛凭圣书作证般庄严宣告:“这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

冰块对大儿子的吸引力没那么大,吉卜赛人的实验室,除了父亲之外,只有弟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对实验室瓶瓶罐罐有兴趣。刚长成人的何塞•阿尔卡蒂奥迷上了附近一个叫庇拉尔•特尔内拉的女人,这个会拿纸牌算命的女人厌倦了情人的不负责任,跟着村民来了马孔多,给了这个初成人的小伙子最初的人生快乐,然而,有一天,在吉卜赛人再次带来的热闹集会中,庇拉尔悄悄告诉何塞•阿尔卡蒂奥,你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你就要有儿子了。恐慌的何塞•阿尔卡蒂奥,同样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没几天就跟着吉卜赛人失踪了,乌尔苏拉在出去找儿子的路上,无意间在大沼泽的另一边,找到了一个村庄,从此,马孔多不再是一个封闭之所,开始了最初的繁荣。

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夫妇有了第三个孩子,是一个女儿,名叫阿玛兰妲,谢天谢地,这还是一个正常的女婴。二儿子布恩迪亚生下来就睁着眼,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3岁的时候,当他说锅要掉下来时,放得好好的锅,真的从桌子上掉了下来。他与哥哥一起分享了与庇拉尔偷情的秘密的那一刻,失去了对科学研究的兴趣。然而在当时,他也不过是想好好当个庄稼汉而已。某一天,布恩迪亚说,家里要来人了。不久,家里真的来新人了,是一一个10岁出头的女孩,送她来的人说是受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夫妇俩的亲戚所托,这孩子父母双亡,请他们帮助抚养。女孩的父母的骨殖,装在袋子里格拉作响,因为村里还没有墓地,所以也没有地方下葬,不论口袋装在什么地方,都能听到骨殖作响的声音。女孩从小有吃湿土和墙皮的恶皮,喜欢吃蚯蚓和咀嚼蜗牛,说着没人能懂的印第安语。他们给她依母亲而起名为丽贝卡,按年龄排在阿玛兰妲前面,收养了她,并且逐渐纠正了她的恶习。当然我们会看到,这样童年养成的恶习,会在人的一生中紧张或是焦虑的时候,破土重生。

随着马孔多的日渐兴盛,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那颗被吉卜赛人勾走了的心,又回到了镇上,作为领头人,把村子规划得整整齐齐,还栽下了巴旦杏,100多年后,马孔多只剩下那些落满灰尘的巴旦杏,却不知道这些树是谁栽下的,当然这是后话。

然后,据说在新加坡的沙洲上死于热病被丢到了爪哇海最深处的梅尔基亚德斯又回来了,他自己说,他的确一度死去,但难以忍受孤独又重返人世。他因执著于生命受到惩罚,被剥夺了一切超自然能力,又被逐出了部落,便决定到这个死神尚未光顾的偏远角落栖身。他还治好了由丽贝卡带给全镇的失眠症,还带来了村里第一台银版照相术,并为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留下了唯一一张全家福。出乎意料,乌尔苏拉收留了梅尔基亚德斯,留下一起生活。

马孔多又迎来了一个新人,哦,一个新家庭,这在马孔多历史上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这是一位里正,名叫阿波利纳尔•摩斯科特,带着妻子和7个女儿,还有两个士兵,他来后发布的第一道命令,就是马孔多的房子只能漆成蓝色,而不是按村民的意愿漆成白色,第一个撞枪口的,就是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新修的家。

这是马孔多归于政府管辖的开端,尽管这里之前只是一条乱石嶙嶙的小河,尽管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宣称,在这个镇上我们不用纸片发布命令,我们至今还没有墓地,然而有人的地方,便成为管辖的范围,这不,里正来了。

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把里正一把揪了起来,让他收回房子外墙颜色的指令,不过,两人敌对的开端,并没有延续多久,因为里正的牛车里,是带着妻女来的,“当着家眷羞辱一个人不是男子汉所为”,摩斯科特就这样在马孔多安了家,房子还是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帮着找的,两家的关系纠葛,将一直延续到下一代。

因为家里人口日渐兴盛,特别是姑娘们都大了,乌尔苏拉决定扩建新房,他们把家修成了马孔多最好的房舍,新房落成后,乌尔苏拉又订购了个新玩意儿:一架自动钢琴,随之而来的,是两个女儿一生纠缠的对象:来自意大利的皮埃特罗•克雷斯皮,因为钢琴是分部件运来的,皮埃特罗便是那个安装技师,他英俊而有教养,酷暑天气仍然身着花缎紧身马甲和厚厚的深色呢料上装,而且可亲又可靠,与姑娘们谨慎地保持着距离。阿玛兰妲和丽贝卡都爱上了皮埃特罗,或许是丽贝卡更为美貌,或许是她天性里更为勇敢热忱,总而言之,托摩斯科特的一个女儿传信,皮埃特罗与丽贝卡谈上了恋爱。阿玛兰妲嫉妒得发烧,她暗暗发誓,丽贝卡要想结婚除非从她的尸体上迈过去。虽然丽贝卡与皮埃特罗之间有一封封往来情书,但是却因为每每不能及时收到的信而焦虑不已,以至于只有啃食泥土才能缓解,而阿玛兰妲却写下一封封无望的情书,却从未投递出去,用缎带系着压在箱底。两个同时萎靡不振的女儿的秘密,被乌尔苏拉发现了,她盛怒之下,决定断绝两个女儿跟皮埃特罗的来往,然而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却对皮特特罗颇为欣赏。

转机发生在里正家,自从二儿子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见过摩斯科特的7个女儿后,奇迹般地爱上了9岁的蕾梅黛丝。为了缓解爱而不得的焦虑,他神使鬼差去找了庇拉尔,早在当年他与哥哥分享秘密时,便怀有对她的隐秘的欲望,并对她身上的烟味思念不已,在庇拉尔身上,布恩迪亚成为了真正的男人,并且,后来和他有了一个儿子,起名为奥雷里亚诺•何塞。不过,庇拉尔并不想绑住布恩迪亚,而是鼓励他去争取蕾梅黛丝。最终,布恩迪亚得到许可在蕾梅黛丝成人后迎娶她,作为交换,丽贝卡可以嫁给皮埃特罗。

马孔多的第一个死人出现了,梅尔基亚德斯在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家一直在房间里在羊皮纸上涂写着谁也看不懂的文字,低吟没人听得懂的吟唱,在河里洗澡时死在了河湾里,马孔多为他举办了第一个也是最为盛大的葬礼,墓碑上只刻着人们对他的唯一所知:梅尔基亚德斯。

普鲁邓希奥又回来了!他来找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了。出于对活人的强烈怀念,出于对存在于死亡之中的另一种死亡的迫近的惧怕,在梅尔基亚德斯死后,马孔多终于在亡灵们的死亡地图上有了标注,于是,普鲁邓希奥来到了马孔多。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惊讶于死人也会变老,在怀念往昔的心潮澎湃中,在日日见到普鲁邓希奥的永恒的妄谵状态中,他疯了,在家里砸了个稀巴烂,10个人才按倒他,14个人才捆起他,20个人才把他绑在了院子里的栗树下。从此,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在栗树下又生活了许多年。

布恩迪亚和蕾梅黛丝成婚不久,丽贝卡和皮埃特罗的婚事也经历了重重磨难后将近了。中间,经历了要结婚婆婆却被诓骗走,婚礼礼服里的樟脑丸被阿玛兰妲取走而被虫蛀等一系列不顺利,无论如何,这一次两人的婚礼是无可阻挡的了,不过还有不甘心的阿玛兰妲,她绝望之下下了毒,却不小心毒死了怀着双胞胎的蕾梅黛丝!这简直是一桩被诅咒的婚事,丽贝卡绝望之下又开始吃土。

这时,跟着吉卜赛人出走多年大儿子何塞•阿尔卡蒂奥回来了!他成了一个满身刺身的彪形大汉,游走过世界很多地方,对婚姻绝望的丽贝卡,出人意料地嫁给了他,这个名义上的哥哥。母亲气得浑身发抖,把他们赶出家门。两人在广场的另一侧找了一所新房子,很快凭着何塞•阿尔卡蒂奥的力气,横占土地,富甲一方。

与此同时,失去妻子的布恩迪亚,在当初庇拉尔的纸牌算命中算出了“适合打仗”的命运。远在首都的关于自由派与保守派的争斗,也蔓延到了马孔多这个小地方。自由派主张绞死教士,实行世俗婚姻,允许离婚,承认私生子权利等,而保守派却决不允许国家搞分裂自治。自由派打算把保守派全部干掉,而保守派也强不到哪去。在亲眼见证了保守派把自由派的选票全部换掉只剩下10张票的恶行后,在保守派把自由派分子未经审判就枪杀后,在保守派的士兵把一个被疯狗咬过的女人当街打死的恶行后,布恩迪亚带着21个年轻人出走了,投奔革命党,开始了他著名的革命生涯。这个当初专注于实验室炼金术的小男孩,最后成为了这个国家的一个传奇人物。

布恩迪亚从此成为布恩迪亚上校,发动过32场起义,生下过17个私生子,逃过14次暗杀,73次伏击和一次枪决,然后经过20年内战的枪林弹雨后,他只受过一次伤,他自己自杀未遂的伤,最终老死家中,真是一桩奇迹。

在布恩迪亚上校出走打仗的同时,马孔多交给了他哥哥的私生子何塞•阿尔卡蒂奥,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经历过儿童时期的孤寂,终于,在掌握权柄时生杀与夺的快感将他从苦涩的过往中解脱出来,他在镇上滥施权柄,胡作非为,并让他父亲在镇上所强占的土地合法化。他甚至在不知情的情况,迷恋上了他的亲生母亲庇拉尔。庇拉尔为这样可悲的命运而感到恶心,却强行忍住,拿出毕生积蓄的一半为他找了一个姑娘来代替自己,这就是桑塔索菲亚•德拉•彼达。他俩一共生下了3个孩子,大女儿起名为蕾梅黛丝,下面两个是双胞胎儿子,是遗腹子,起名为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和奥雷里亚诺第二。因为掌权没几个月,保守党就打了回来,何塞•阿尔卡蒂奥战败被俘,被判枪决,临刑之前,他说,我没什么好忏悔的。

在这一期间,出于不知何种奇怪的原因,皮埃特罗又爱上了阿玛兰妲,乌尔苏拉这回乐见其成,然而,尽管爱得如痴如醉,阿玛兰妲却一再地拒绝嫁给皮埃特罗,她说:“别天真了,我死也不会和你结婚的。”百般哀求无果的情况下,在一个所有八音盒齐鸣的夜里,皮埃特罗用剃刀割破双腕,双手浸没在一盆安息香水里,就此死去。乌尔苏拉不能原谅自己的女儿,或许阿玛兰妲也不能原谅自己,把一只手伸到炉火里烧焦,从此毕生戴上了裹在手上的黑纱,以此作为治疗悔恨的良药。

布恩迪亚上校回来了,是被抓回来的,要预备枪决,这回,连乌尔苏拉都以为儿子一定必死无疑。然而,他一贯拥有的预感这次却没有预感他的死亡。因为他的显赫声名,没有人敢于对他行刑,直到拖无可拖时,布恩迪亚上校站在墙根下预备着一枪毙命,然而,他再次没有死成,他的哥哥何塞•阿尔卡蒂奥救下了他,行刑的队长感激不尽,跟着布恩迪亚上校走上了叛乱之路。

布恩迪亚上校走后不久,何塞•阿尔卡蒂奥不知被谁枪击而死,死后尸体上的火药味挥之不尽,以至于整个墓园都弥漫着火药味。(马尔克斯始终没有解释杀死何塞•阿尔卡蒂奥的凶手,有人怀疑是丽贝卡,然而我觉得不能确定)丽贝卡从此过上了隐居的生活,她过得就像个活死人一样,除了一个女仆伴着她,她在几十年里只在人前出现过一两次。她和何塞•阿尔卡蒂奥也没有孩子。

布恩迪亚上校以胜利者姿态回到马孔多,但是他对战争的思考和狂热正在趋于冷静。他发现,自由党和保守党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他刚发现,自己打仗,是为了自尊。他的好友,战友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上校笑话他:“你是为了一样对谁都没有用的东西打仗。”

死神再度降临这个家族,这次,死的是家族的王者: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没错,就是那个在栗树下生活了很多年的老父亲。他衰老至极,最后死于树下,他死的时候,花雨在镇上落了一整夜,天亮时,大街小巷都覆上了一层绵密的花毯。

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上校爱上了阿玛兰妲,尽管心中无比渴望,阿玛兰妲一次次拒绝了他,在此后很多年时,他求婚了很多次,始终被拒,阿玛兰妲在最后以老处女的身份孤独地死去。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阿玛兰妲照顾着家里所有的孩子们,包括哥哥布恩迪亚的私生子奥雷里亚诺•何塞,在这样的天天相处中,两人之间产生了畸恋,然而,阿玛兰妲到底在最后关头清醒过来,断绝了与侄儿的不伦之恋。出走军营的奥雷里亚诺•何塞一直在思念着姑姑,直到无法忍受才回到家中,然而两人之间仍然停留在身体的互相摸索阶段,到底没有真正在一起。苦闷之中,他四处寻花问柳,对姑姑的激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结果因为在剧场门前的口角,死于乱枪之中,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布恩迪亚上校也在变化之中,他越是打仗,越是痛恨军人,与他的保守党对手何塞•拉克尔•蒙卡达将军成为知己,甚至考虑团结两党民众力量,肃清军人和职业政客的流毒,建立一个汲取两党精华的人道主义政府。

马孔多现在由蒙卡达管理,当布恩迪亚上校带兵打回来时,兵强马壮,蒙卡达显然不是对手,前景不妙,乌尔苏拉不由自主地担心,感觉自己儿子才是外来者。蒙卡达战败被俘,尽管乌尔苏拉百般劝说,布恩迪亚上校仍然通过军事法庭判处他死刑。这个时候的布恩迪亚上校又变了,身边不准人靠近3米之内,变得极为冷酷,他将哥哥家强夺的土地归还原主,而丽贝卡对此全不在意。在临终叙话中,蒙卡达说,你那么憎恨军人,跟他们斗了那么久,琢磨了他们那么久,最终却变得跟他们一样,人世间没有任何理想值得以这样的沉沦为代价。

无论如何,对于战争的虚无,从布恩迪亚上校到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上校都先后感觉到了。马尔克斯上校悲伤地回归到对阿玛兰妲无望的追求中,而布恩迪亚上校则在凯旋的荣光退去后濒临声名显赫的深渊,一种内在寒冷深入骨髓,权力带来的陶醉消失于阵阵烦恼之中。他大权在握却在孤独中陷入迷途,在见到自己的17个私生子时,感觉自己被分裂,被重复,从未这般孤独。他再也不愿继续战争,放弃一切对保守党政府投降。在几乎杀了说出实话的赫里内勒多•马尔克斯上校,而后又在最后一刻收手之后,两人重新携手,结束这场狗屁战争。他烧毁了自己的一切物品,在签署停战协议之后,饮弹自尽,然而子弹从他胸前穿过,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从此,他四大皆空,终身以在自家的小作坊内制作小金鱼为生,做出小金鱼请人卖掉,然后换回金币融化用于制作小金鱼。一代枭雄便终老于此,又过了很多年后,老死在父亲死于的那棵老栗树下,可笑的是,保守党政府如此惧怕他的名声,将他的17个私生子全部暗杀,听见奥雷里亚诺的名字就瑟瑟发抖,殊不知他早已远离了战争。

自从所有的私生子都死后,布恩迪亚上校这一支,就算绝了后,当然,家里的那两个女儿,也都没有留下后代,这个家里所有的后人,就留在了大儿子何塞•阿尔卡蒂奥跟庇拉尔的私生子,也就死于刑场的跟父亲同名的何塞•阿尔卡蒂奥的儿女这一系。他留下了一个美貌惊人但心理弱智的女儿蕾梅黛丝,还有双胞胎儿子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和奥雷里亚诺第二。

这一代的蕾梅黛丝美貌惊人,却不属于这个世界。她以其非凡的美貌,以及身上所带有的香味,在给好几个爱慕她的年轻人带来死亡之后,被视作死亡的气息。她被选为狂欢节女王,然而她所拥有的布恩迪亚的姓氏令保守党政府战栗,连这样一个聚会女王的头衔都令他们发抖,他们秘密找来了另一个显赫然而早已败落的家族的美貌女儿费尔南达•德尔•卡皮奥,在任命她为马达加斯加女王,并在她的卫队中夹杂枪手,在狂欢节上制造血案。不过,无论如何,蕾梅黛丝逃过了狂欢节的枪声,最终这个不属于凡间的女子,以被床单带着升天的奇妙方式离开了人间,永远消失在连飞得最高的回忆之鸟也无法企及的高邈空间。

出人意料的是,奥雷里亚诺第二对马达加斯加女王费尔南达一见钟情,并经过艰苦跋涉找到了她家,并把这个快进历史垃圾堆家族中养出的女儿迎娶回家。但是,这是幸福的开始也是幸福的终结。奥雷里亚诺第二和哥哥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小时候长得很相像,虽然之后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越来越像布恩迪亚上校,而奥雷里亚诺第二越来越像个阿尔卡蒂奥。由于目前他们的相像之处,他们共同拥有了一个秘密的情人佩特拉•科特斯。不过,佩特拉最后的固定情人是奥雷里亚诺第二,后者虽然娶回了女王,却发现这是一个从小怀着做女王的愿望长大的妻子,固守诸如吃饭要16套餐具、只在金溺盆大小便、只有固定日期与他行房的极其索然无味的女人。奥雷里亚诺第二从此游走在妻子和情人之间,但他到底与费尔南达生下了一子二女,大儿子叫何塞•阿尔卡蒂奥,女儿叫雷纳塔•蕾梅黛丝和阿玛兰妲•乌尔苏拉。

奥雷里亚诺第二以其旺盛的精力,与情人开设的养殖业极其繁盛,源源不断地出产奶牛、兔子等家畜,家业惊人。而哥哥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则喜欢探险,他在弟弟的资助下,为马孔多引进了轮船。在此期间,奥雷里亚诺第二还资助了布恩迪亚上校的某一个私生子奥雷里亚诺•特里斯特引入了火车。火车的引入,以及随后引入的电灯、发电机、电影、电话等,镇上甚至有了火车站,使马孔多这个古老的城镇,加速与现代社会的接轨,同时也带来了无数伤痛。

由于马孔多日渐热闹,奥雷里亚诺第二以其巨大家业盛情待客,尽管费尔南达不喜欢待客却也无济于事,然后,一个影响了马孔多未来的客人来了,这就是赫伯特先生,他发现这里的香蕉生产的巨大潜力,并成为香蕉公司老板布朗先生的先头卒。香蕉公司办到了马孔多,经过最初的混乱和早期的繁荣之后,由于资本家的残酷剥削,引发了工人罢工。作为罢工领头人之一的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亲身经历资方谎称谈判,实则镇压的血腥暴行,3400多人死在火车站,尸体被火车运往扔进大海。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九死一生地回到镇上,却发现大屠杀在强力镇压下消失在人们的口中,3400多人的死亡从此不翼而飞,士兵们白天在镇上和孩子们玩耍,入夜则到处抓人,有一次差一点抓走了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他从此厌世,在家中的小屋隐姓埋名,终身研究梅尔基亚德斯留下的羊皮卷。

香蕉公司造成的血案,在马孔多留下的是4年11个月零两天的大雨,从来不曾间断,香蕉公司撤走,很快,香蕉公司这一段往事,被人们从记忆中抹去了。

家里的老人们还在,乌尔苏拉虽然老得瞎了,却仍还在勉力操持,她已经不止110岁了,而阿玛兰妲也还活着,尽管她咬牙切齿下定决心要死在丽贝卡后面,然而,在她见到死神,一个穿着蓝衫的长发女人,在走廊上向她许愿可以等做完寿衣才死后,她便知道,自己的死亡将是指日可待了。她用了四年时间制作寿衣,并在死前宣布了死亡的日子,还能给死者带信,就此从容死去,在她的棺材里,身边的匣子里,是一箱信件。

大儿子何塞•阿尔卡蒂奥从小被当作教皇来培养,家里从费尔南达到乌尔苏拉,都一心想让他从事教会事业,在他10岁时便送他去了意大利的神学院。而下一个出事的是雷纳塔•蕾梅黛丝,她按母亲的愿望,学会古钢琴等一系列没用的知识,但是却青春叛逆,爱上了一个当地的汽修厂学徒工人马乌里肖,母亲费尔南达撞破后愤而拆散二人,他们却趁着每天洗澡时偷情,母亲愤怒之下,以抓贼的名义,命人将马乌里肖打成残废,并把带给家族带来耻辱的女儿送进了老家的修道院。雷纳塔•蕾梅黛丝后来生下了一个私生子,托人送回家里,并在医院终老。费尔南达感到极为可耻,却到底没能狠下心肠溺死这个外孙,于是以捡了个水里飘来的孩子为名收留了这个孩子,起名为奥雷里亚诺,并将之囚禁在家中,从来不准外出。

躲在家里的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和小奥雷里亚诺成为了朋友,并向他讲述了很多真实的历史,这些讲述在这个孩子将来面对社会时产生很大困惑,因为与正史所记载的完全不相同。他还将自己所学会的羊皮卷知识教给了小奥雷里亚诺,这为他最终对羊皮卷的破译带了契机。

乌尔苏拉已经老得记不清年龄了,小奥雷里亚诺和小姨阿玛兰妲•乌尔苏拉在雨季里一直拿她当玩具,而奥雷里亚诺第二为了乌尔苏拉在战争年代曾经替人保管地的7214枚金币而在家四处挖掘,试图获得钱财重振家业,最终除了把房子差点挖塌外徒劳无功。乌尔苏拉宣布,雨季结束就是她的死期,的确,她死于雨季结束时,年龄大约在115至122岁之间。这年年底,自我囚禁于房中的丽贝卡也老死了。至此,家中上一辈的老人,就剩下庇拉尔一位了。这位精于纸牌算命的老太太,还将留下来见证这个家族最终的死亡。

大雨令所有一切衰亡,包括奥雷里亚诺第二神奇的养殖本领。雨停后,他拼命重振家业,然而无济于事,在和情人佩特拉一起拼命挣够了供小女儿阿玛兰妲•乌尔苏拉去布鲁塞尔完成学业的学费后,他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他老死了,或者说是累死了,与此同时,他的双胞胎哥哥何塞•阿尔卡蒂奥死于研究案头,两人同时走了生命的终点。

一度热闹的家里,现在只剩下桑塔索菲亚、费尔南达和小奥雷里亚诺在家。随着人丁的萧条,桑塔索菲亚发现自己再也无法照顾好这个家,对此绝望的她,离家出走,从此不知所终。而从未将只是公公情人身份的桑塔索菲亚视作婆婆的费尔南达,虽然自诩高贵,实则刻薄之极。从未学过做饭的她,现在只能靠她视为耻辱的外孙奥雷里亚诺照顾。一生极为自尊自爱的她,却戏剧性地得了妇科病,她又耻于求诊,最后在病痛与衰老的折磨下,在亲人们一个个离去的痛苦中,她也老死于床上。

回来奔丧的儿子何塞•阿尔卡蒂奥和外甥奥雷里亚诺相依为命,却戏剧性发现了当年父亲遍索不得的老祖母乌尔苏拉留下的金币。在度过一段极为奢侈的日子后,几个跟在他身后享乐的孩子杀死了他,劫走了金币。

家里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了,阿玛兰妲•乌尔苏拉和奥雷里亚诺。前者完成在国外的学业后带着忠心耿耿的丈夫加斯通回到家中,又一次试图重振家业。阿玛兰妲•乌尔苏拉一心想要留在家里,而加斯通实则不想留下,但为了妻子的愿望又打算引入飞机场,在经历了无望的等飞机的过程之中,一心沉醉于羊皮卷研究的奥雷里亚诺发现,当年梅尔基亚德斯所写下的,竟然是梵文。虽然离破解只有一步之遥了,但最后的秘密仍未开启。

奥雷里亚诺羞耻地发现,自己爱上了小姨阿玛兰妲•乌尔苏拉,他找过情人,然而不能缓解他的思念,他跑到一个欢场看门的老妪那倾诉痛苦,惊奇地发现这个老的超过150岁的老妪,竟然是庇拉尔,他的高祖母。

庇拉尔没听完他说出哭泣的理由,便已认出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哀恸,她鼓励奥雷里亚诺去追求自己所爱。不出她所料,阿玛兰妲•乌尔苏拉没有拒绝他。这是庇拉尔为这个家族做的最后一件事,之后她老死于自己的藤摇椅上。

两人如胶似漆地好到了一起,而丈夫加斯通回国催飞机,然后在阿玛兰妲•乌尔苏拉向他坦白后,自动退出了。阿玛兰妲•乌尔苏拉甚至怀上了身孕,生产之夜极其惨烈,一个男婴出生了,长着一条猪尾巴,再一次起名为奥雷里亚诺。阿玛兰妲•乌尔苏拉死于产后出血,饱受刺激的奥雷里亚诺见到妻子死去,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等他回到家中,发现新出生的儿子,被蚂蚁吃得只剩下一张皮。

全世界只剩下奥雷里亚诺孤身一人,他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家族悲剧,就在那一刻,羊皮卷破解了,原来这是梅尔基亚德斯为这个家族所书写的家族史预言,在他破译的那一刻,整个屋子连同他一起将随着飓风一起消失在这个世间。

书的最后一页写道,“羊皮卷上所载一切自永远至永远不会再重复,因为注定经受百年孤独的家族,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在大地上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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