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英文有个约定
(一)
八月十四号下午3点40分,大巴车驶入天水汽车南站,我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抛洒了四年青春热血的地方。与我同行的,还有哥哥(老公)。
刚一下车,夏末如火如荼的阳光灼得人眼睛刺痛,赶紧闭上了。天水还是那个天水,草木葱郁,钟灵毓秀,它还是那样,不紧不慢,悠闲优雅,像极了一个迈着莲步袅袅婷婷的少女。
当我牵着哥哥的手,一步一停,并肩走下出站口的阶梯时,我不无遗憾地对他说“哥哥,要是大学的时候我们就在谈对象,那该多好啊!我真希望人生的每一天都有哥哥陪伴左右。我们可以一起在自习室挥汗如雨,可以一起去砚湖边上欣赏蒙蒙烟雨,也可以一起在夏日的星空下谈天说地,谈古论今……”
哥哥笑而不语。
(二)
这次来天水,不为游玩,也不为念旧,却是为做翻译来的。
时间倒退到三天前。下午,哥哥正在窗前耕耘新作《立雪图》,我在一旁轻声读着爱玲的《第一炉香》,算是一举两得的陪伴吧。书桌上新插的芙蓉一枝独秀,清香浮动,与墨香交织缠绕,盈满书堂。
张总发来微信说,小赵,南亚那边又要来人,你若得空,我们依旧聘你做翻译。收到消息,惊喜万分,也受宠若惊,倒也不是为了一千来块的翻译费用,只是为了张总他们对我的认可与信任,更为了在这须臾的一生里,生命与英文的再度不期而遇。
对于英文的情愫,源于《漫步云端》里一句英文歌词,“It's a long long journey(漫长的旅行)”。从此,我与英文签下合约,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正如歌词里所说的,“It's a long journey.”。英文的学习确实乏味却又漫长。好比一个人在暗道中踽踽独行,前路漫漫而无尽,孤立无援,只得紧攥手中发着幽光的火把,试探前行。
站在学院路的中央,望着熟悉的教学楼,看着穿梭往来,朝气蓬勃的学妹们,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过往似乎加了滤镜,一切都被美化了。那些难过的感伤的魔幻版地销声匿迹了,只剩那些美好的,依旧清通明晰,迎面笑春风。
那时,我不知道英文可以为我带来什么,我唯一明确的是,自己必须为它倾尽全力,鞠躬尽瘁。
我记得,我曾在雾蒙蒙的清晨,读着综合英语的书,围着地图广场走了一圈又一圈;我记得,我曾孤独地坐在六楼的教室里地毯式地查着单词,预习功课;我记得,我曾每天听着VOA和BBC入眠,那些深沉的美音和英音曾令我着迷;我记得,那些曾与外教夫妇度过的练习口语的下午茶时光,天多半是阴郁的,映衬着巧克力茶的浓香,倒也相映成趣;我记得,有次在公交车上与好友旁若无人地说着生硬的英文,引来别人半羡慕半不屑的眼神;我记得,我曾坐在图书馆旁边的草坪上,读完了14本英文原著,我为哈代笔下苔丝姑娘的悲剧命运唏嘘不已,为勃朗特笔下简爱姑娘勇敢坚强的不屈性格拍手叫好,也为奥斯汀笔下可爱的五姐妹所倾倒……
(四)
英文以自己的方式回馈了我。
它不仅仁慈地使我顺利通过专业四八级,还给予了我一个检验英文水准的机遇——做翻译。
我承认,自己不是个精致的女人。可是那天我还是格外精心打扮了一番。这不仅仅是为了与这样隆重的场合相匹配,也为了我对与英文相关的一切事物的敬畏与尊重,就像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觐见佛爷之前,总要斋戒七日,沐浴焚香,尔后一步一长头,亲吻佛脚。
我对自己要求很高。一遍又一遍研读张总给的资料,又熬了几个通宵把它们翻成英文;我绞尽脑汁想出了他们要说的每一句话,外宾要问的每一个问题,然后把译文和答案写在纸上,背的滚瓜烂熟;我也去了逸夫图书馆查了关于天水的风土人情,美食建筑……
不出所料,第一次翻译活动圆满落幕。当我看到亲友在朋友圈的点赞和夸赞时,自豪感油然而生;当我听到老外说,“Cathy,your English is pretty good.(你的英文相当不错) ”的时候,我简直要感动得涕泗横流,英文终究没有辜负我;当我从张总手机接过1500块的翻译费用时,内心的激动无法再掩饰,这是我靠英文挣来的钱。
(五)
今天,再次涉足翻译的是一个更加稳健,更加成熟的我。
宴会上,努力地翻译好每一句话话,努力发清楚每一个音素,努力地不去触碰文化禁忌,使中方与西方和谐共处,相得益彰;讲课中,用尽浑身解数让外宾理解技术术语,尽快掌握道口的安装使用;游麦积山时,我尽心尽力为他们解说中国的石窟文化与建筑艺术……
别人的溢美之词,俨然不会搅动我内心的一汪平湖。因为,此时的我已经明确,我想要什么,我想要做什么,要达到什么目标。
18号晚上,活动圆满结束后,我与哥哥信步走在藉河岸边,微风拂面,鱼跃虫鸣。我对哥哥说,我和英文的约定要到天荒地老,就像我给你的爱情一样,至死不渝。
“那你可要每天坚持练习一小时口语呦,就像你每天都要给我一个吻一样呢!”哥哥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