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当哲学家的思想家不是好作家
《作家们的作家》书评:
《作家们的作家》编选了博尔赫斯的一些散文,对作家、作品、文学创作的一些思考,以及博尔赫斯对自己著作中一些经常使用的概念的思考。
博尔赫斯的思想非常的深刻,让我常常不把他当作一个正经的文学家来看待,而是与叔本华,蒙田一类思想家相提并论。但是,博尔赫斯的小说总是在恰当的时机提醒我一下,他的小说与思想同样的深刻。
这本《作家们的作家》内容比较杂,同样也属于比较难啃的书。一篇文章很难将其各个优秀的方面都展示出来,因此只是简单的介绍我所感兴趣的的几点。
这几点是我初读一遍之后,直接带给我的一些思考和收获。但往往金子上面盖得泥土最多,初读没有发现的精彩,也许更有价值,这也需要读者自己去好好品读一番。比如《谈永生》、《谈噩梦》、《谈失明》、《时间轮回》等等篇目,在本篇文中没有讨论,但我有强烈的直觉和坚定的理由相信,有非常重要的东西在里面等着我们去挖掘。
这篇文章我们介绍的是本书当中的《论对书本的迷信》、《论经典》和《书》这几篇文章。
人类的各种工具之中,最令人叹服的莫过于书籍。其他一切工具均为人类身体各部分的延伸:显微镜和望远镜,是人类视觉的延伸;电话是声音的扩展;犁和剑是胳膊的伸长,但书籍却另当别论,它是人类的记忆和想象力的拓展。
萧伯纳在《凯撒和克里奥佩特拉》一书中,称亚历山大的图书馆是人类的大脑。这说的是图书馆,也指的是图书馆里面的书籍,也指的是书籍当中的思想。
古人并不迷信书籍,他们把书籍当作口头语言的替代品。书面语持久而且呆板,口头语短暂而轻巧。在《哥伦比亚中国文学史》中,汉字是十分独特的一种文字,同时还有一种专为写作而制定的语言——文言。中国的文字可以是思想深刻的,如先秦诸子们的著作,也可以去空虚而华丽的,如汉代的骈赋。因此西方会有史诗,这种史诗又吟游诗人们在田间街头互相传唱,而中国的文学却是庙堂的,极简并且极易造成错误的理解。(文言开始转向口语,得益于佛教变文的传入,不是中国自行产生。)
但不论是中国还是西方,精彩的思想从来不会缺席。孔子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同时代乃至更早一点的拜火教教义中也有“绝不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强加给别人,这才是最大的慈善”。毕达哥拉斯,不愿意写文章,他希望他的思想在他死后能够得以永存,存在于他学生的思想当中。因此亚里士多德从来不提毕达哥拉斯,而是说毕达哥拉斯派。毕达哥拉斯的学生们奉行他的思想,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就是“老师曾经这样说过”,这与孔子也是冥冥当中的契合了起来,孔子最知名的《论语》正是学生们根据老师说的话,而编集起来的语录。而《道德经》传说是弟子关尹向老子祈求留下点训示,而编集起来的,同样是零散的思考片段。
安瑟伦说:“把书放在无知者手中,等于是把剑放在孩子的手中一样危险”。如果是放在别有用心的人手中,可能会更加危险,这也就无怪乎,秦始皇要焚书,清朝要搞文字狱,文革时要把书回炉重新印刷成最高指示。只是不知道孔子和老子,是不是因为这个方面的担忧,才没有为自己的思想著书。
毕竟我们研读一下《论语》就会发现,有些地方是前后矛盾的。孔子或许希望后人们在讨论的时候,会说“子曾经曰过,你觉得还能怎样认为呢?”希望自己留给学生们的,不是因为老师曾这样说过而受到的束缚,而是依照老师开始的思想开始还能继续思考的自由。
萧伯纳在他的一个喜剧中这样写道:当大火快烧到亚历山大的图书馆时,有人大喊到:“人类的记忆就要付之一炬啦!”但凯撒听到后却对他说:“让他们燃烧吧!那些书只不过是一派胡言。”
作家们的哲学思考从来没有停止,而每一个思想家都能写出令人沉醉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