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白银时代——王家新深圳晚8点

清明节加班。晚上6点半下班后，路边买了两个面包，就匆匆赶往了深圳中心书城。

这是我第一次去听讲座。来深圳三年，关注“深圳讲座展览活动”也有一年多，一直没有时间，或者很可能是没有勇气去参加一次业余的活动。

分享嘉宾是王家新。当我知道是王家新的时候，我这么跟同事介绍：就是翻过那座山遇见那片海的王家新。我也就只知道这么点，不过总算是知道点。我相信大多数人知道这个名字也是因为中学课本里的诗《在山的那边》：山的那边是什么，妈妈说是海，当我有一天翻过了那座山，发现山的那边依旧是山；后来又长大了，终于在无数山的那边见到了海。

来的早了些。下了地铁从北到南穿过了整个书城，才发现这个书城原来这么大，上次来的时候真是白来了。第一次参加这类活动，有一些自我保护的心理在作祟，这体现在了选位置上。怕无聊，要靠门些；怕被问，要靠后些；怕听讲效果不好，要稍微往前。落座后，发现竟然有一半人在看书，好吧我刚好带了书，还有15分钟差不多能看完一章三四页。有个小插曲，有个同志可能来的比较早坐到了第一排，第二排的阿姨跟这位同志商量想换座位，这位同志很痛快地同意了，后来发现第一排就座的，都是见识广博、爱好文学及文学历史的人，他们长期驻扎在第一排，分享结束后的提问环节他们非常积极，提问环节是对像我这样知识浅薄想不出问题之人的最佳辅助理解环节。

俄罗斯白银时代——王家新深圳晚8点

看书不觉时间流逝，可能提前10分钟，王家新来了。其实我原本不知道王家新长什么样子，但是看海报上的照片发现他的眉毛很有特点，很浓，在两侧挑起很高又落下，很像个意志坚定、行事果决的人，所以一来我就认出来了。王家新谢顶得很厉害，剩余两侧的头发自然而不做作，历史悠久又非常合身的那种穿着，以至于对衣着研究不多的我想到一个可能不是很合适的词来形容它的颜色：古朴色，单肩挎一个皮黄色搭盖包。这样一个装束，从背后看就是淹没在人群里，哦不淹没在四线城市人群里的一个小分子，从正面看我想到一个词“横亘”，与外貌无关与衣着无关，是独立于人群的精神散发出来的那种观感。还有一位穿白色西服的瘦高个子，是本次活动的主持人，本身也是一位老师和作家。为什么我总能从这些人身上感觉到一种固执的处世态度呢？是自信吗？所有的文人都是如此吗？放下想法，先听讲座吧。

主题是俄罗斯白银时代的诗人们。白银时代是相对于普希金那个黄金时代而言的，被认为是俄罗斯文学的又一座高峰，时间上是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中叶，也就是俄国革命到一二次世界大战的这段时间，可以想象，这段时间的俄罗斯，是一片充满苦难与恶的大地，这样的大地才催生出一批优秀的诗人。王家新有一年在伦敦，第一次接触到了茨维塔耶娃的诗《约会》，着重强调了第一句：

我将迟到    为我们已约好的相会

当我到达    我的头发将会变灰

听来的诗句可能不是原文，但一定是按正常的思维在断句，这些都没关系，我们看句子。“我将迟到”，先声夺人，这句话很有力量不容置疑，同时又让读者不禁想问，迟到什么呢为什么迟到呢迟到怎么了呢？“为我们已约好的相会”，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为这个“已约好的”相会，我迟到了。“当我到达”，与“我将迟到”具有近似的效果，迟到的我终有一天会要面对约会的那个人。“我的头发将会变灰”，这个迟到可真久啊，将跨越几十年。王家新说这首诗表达的是精神之爱，这就理解了，第一句想说的是精神上的倾慕在现实中永远无法实现，有一种冷静的痛苦和跨越时间的忠诚在里面。

王家新说到淹没在伦敦北部的黑暗里、用手掬起涅瓦河的水......他从中国到俄罗斯，再到巴黎、巴拉格、伦敦，形影相吊里是怎样的精神推动着他在追逐？是什么在推动他们这类独立的精神在天地间行走？反观我们自己，年少依赖父母，读书依赖学校，工作依赖公司，生活依赖伴侣，似乎我们的精神缺少一个园地，也许是一个爱好，作家可以读书写书，那程序员该有什么爱好？也许也可以编辑、整理些这些年的所得吧。

除了茨维塔耶娃，还有帕斯基尔纳克、阿赫玛托娃、曼德尔斯塔姆，一小时的时间讲不了多少，更不用说还有读者朗诵时间。有一位在香港读博士的乌克兰女学生用俄语读了《约会》，可能由于我没有听过除汉语以外的其他语言的诗朗诵，俄语让我觉得缺少韵律感。最后提问环节，有人问了一个问题，王家新是从英语版茨维塔耶娃翻译过来的，非直接翻译会不会导致不准确？王家新的回答我很认同，忘了回答的细节了，这里说一下我的想法，诗的翻译不同于小说及其他一切体裁的东西，诗虽也是翻译，但更多的是一个再创造的过程，忠于原意的基础上，诗翻译需要太多的意象、文化、精神、词句的沟通，所以综合各家版本所长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下了地铁已经晚上10点半，没了公交，伴着虫鸣和树影，在潮湿的空气里走了半个小时。路遇下班的同事，一起聊一聊星耀和王者段位的打法，买了第二天的面包，回家接着看半部《北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