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镇

2022-02-15  本文已影响0人  老绵羊七夕

连续半月以来的细雨霏霏,已经氤氲了半个大王镇,以至湿冷挥散,寒气逼人。

不过冷是不要紧的,因为内心滚烫无比,而细雨霏霏,不过是平添了几分寒冬的意味。在湖北过冬耍春节,如果寒气足够袭人使得人们不得不留恋火炉的热腾,而雨水不足以倾盆只是于万物一个轻描淡写的点缀,那都是热捧了过年的趣味,与内心的期望相符合衬。

今时不同于少年,既不会在门前屋檐下散放烟花,也不会死拽着那两块压岁钱舍不得放下,只要归家坐在火炉前,陪父母一番细语闲言,谈心之间,包包里的小礼也一一摆拍出来,一份是给父亲的红包,另一份则是母亲的专用细软和几件不大合身的外套。

母亲虽说是一番客套总推脱不要的,但看在礼包是全新的封面,很快,皱巴巴的笑容漾上了脸。

回乡之前,在惠已经来不及准备,只得归乡后再添细碎。所以即便下雨,也要冒雨去镇上走一个来回。

大王镇跟三十几年前的小乡村没有太大区别,除了多了一条大道供车来车往,两边店铺林立是为了呼应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后面的老街几乎闲置起来,而路边的这条新街则是人丁兴旺。

一路下雨,一路伴着我双脚踩着雨水飞溅扬长。

好在风衣并不吸水,头上又刚好有一顶避雷帽,避雷帽虽不避雷,但避点小雨仍不在话下。

我回乡仍说家乡话,而且像年少时一样地道,所以老乡绝不会欺负外乡归来的本土姑娘,我买鞋或者买衣裳,她都不跟我信口雌黄地乱飚价格,而是实实在在以她务实的想法来衡量我的口袋,上衣一百,鞋子五十块,就这么简简单单便买断了我的好感与信赖。

我带着这一丝好感与信赖,与姑娘客套地用普通话说拜拜,她则热情地提着我的衣袋,一直将我送到大门外,为表谢意我只得又一次客套地向她告白:来年,我一定会再来。

她则学着我的腔调幽默地说:来年,我一定还在!

等我哈哈大笑地走出大门且继续在街上闲逛徘徊,雨却一直下个不停,我只有闪进一开始被我忽略的老街。

老街真是够老,跟三十几年前那个小个子矮萝卜墩所见识过的不差分毫。门口卖猪肉的大哥卖了三十几年猪肉后,现在是显而易见的苍老,门廊卖豆腐的大姐,卖了三十几年豆腐后,现在不穿东北花袄,改穿羽绒服道袍。

我想,她是年岁渐长了后,更加怕冷了罢,以至必须穿着又厚又长的羽绒服道袍,才能将寒气于身外抛。

只是他们早已认不出我,那其实刚刚好,省得因为受良心支配,我又不得不将他们的猪肉和豆腐一并买回家。

仔猪,父亲会请人来宰杀,而豆腐,他还会亲手制打。

所以我赶紧往巷子深处小跑,脚步还带着轻佻。

我记得里面有一个非常温柔的女人,在十几年前她曾跟我说了一句俏皮话:

“人家都是又白又胖或者又黑又瘦,可你为何是又白又瘦?”

得于她的话特别受用,于是我在她的店铺里买了粉蓝高腰裤一条。

那种颜色素雅而且腰身又极致纤巧的西装长裤子,今时今日,我再也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识过,也没有机遇再穿上显摆过了。

那也许是唯一的珍藏版,只在她店里出此一件样板,却有幸被我获得,由此,我便对她记忆深刻。所以我很想在返乡的这一次,去会一会她,打个招呼加个好友,如果有需要,再帮衬一下她的生意讨她开心一下,形如她当年讨我的欢心一个样。

那又有什么不好?

我奔着她的店小跑而去,她果然还在,而且模样丝毫未改。

她坐在门口,烤着火炉,见到来客马上站起,而且依然是满脸热情好客之笑,不过,她并没有即刻认出我来,我于是将多年前她说过的经典名言道出来给她听,她才生出了一点点印象。直至我真的也在她这里买了几件衣裳,她终于笑声爽朗地同我加起微信来。

她叫元花,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依然白皙漂亮的姑娘。

她家衣服有我喜欢粉色款式。至于我的老母亲,只要针织衫比较厚实,不管颜色是深黑还是土黄,于她,都是合适的。

所以,我买元花的衣服,使得她开心,我自己也Fasion。

别过元花,对面小街缝里还能买到一些日杂,譬如母亲的头箍和手套,或者父亲的烟嘴和鞋袜。

老过时的大王镇老街,虽然破旧得如三十几年前没有分差,但是小商品之多,我还真是挑到应接不暇。所有用得上用不上的,可买可不买的,是母亲嘴上说不要但双手却不听使唤来接洽的,钱包既然没干瘪还有得一诈,便一口豪气冲天地全部买下。

等到我呼风唤雨着大包小包提回家,相互欢喜到一直开怀大笑的,正是那一对骨肉情深的母女姊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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