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一战

田傅见那老人突然变脸，猛然袭击田单，眼见田单就要遇险，一时情急，抓起脚边案几，砸向老者。那老者闪躲之际稍一迟疑，田单得以翻身坐起，避向角落。田傅在屋内扫量一眼，室内空间狭窄，并无可用兵器，只好抓起一支一人多高的青铜龟鹤落地烛插，姑且当作长棍横在那老人与田单之间。那老人闪身躲过案几，又提锏栖身而上，与田傅战作一团。

只见那老人手中双锏上下翻飞，便如同两团黑云一般，他仗着自己身轻灵活，在田傅面前左突右冲，上蹿下跳，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而田傅身强力壮，下盘扎实，虽不及这老人灵活，但也是将一支铜鹤挥舞成一道保护墙，严防死守，无懈可击。田傅此刻只想保护好田单，等待外面的士兵集结起来冲入屋内，这老人便只有束手就擒，因此田傅只需防守，不需进攻。抱着如此想法，田傅防守得就更加严密，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可那边的老者就急于进攻了，他心中也很清楚，留给他可以进攻的时间不多，如果失去了这次机会，以后就很难再有机会接近田单了。

转眼间那老人与田傅已拆解十余招，二人功力相差并不悬殊，一时间也难分高下。窗外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想必是下人已经去喊了府内守卫的兵士赶过来，老人心中急迫，又攻不下田傅，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他用余光一扫，见一个小男孩站在窗边，正位于自己左侧，并不在田傅的保护范围内，于是忽然后撤停止对田傅的攻击。田傅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这老人左手持锏击向欢儿。田傅心道不好，如果此时自己冲过去保护欢儿，田单就会暴露在危险中，而如果自己不保护欢儿，欢儿赤手空拳必将遭遇不测。

正当田傅决定放弃外孙保护田单时，忽听身后一声大喝：“欢儿接剑！”原来是田单挣扎着取出自己在室内所藏宝剑，关键时刻掷给欢儿。欢儿也不迟疑，转身跃上窗台用力一蹬，一个乳燕投林便贴着老者身侧扑向田单方向，凌空接住田单的剑，不等落地便对着老者背后狠狠劈下。这几下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看便是熟练至极，田傅也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欢儿第一次实战便能发挥到如此水平，竟然比平日练功时动作更加流畅。

欢儿脚一落地便提剑向老者刺去，老者也不迟疑，左手黑锏荡开欢儿剑锋，右手持锏向欢儿腰间横扫。欢儿不由自主便将在石俑身上学到的招数施展出来，剑从自己头顶旋过，立至身侧，挡住老人攻来的锏。忽然剑尖撑地，足一蹬地，身体横空撑起，狠狠踹向老者。可惜欢儿人小腿短，只在老者腿上蹬出两个小小脚印。

老者心中暗暗叫苦，本以为这小孩不会武功，想要佯攻这孩子，引田傅来救，便可声东击西。没想到这孩子竟也是个硬骨头，今日遇到这一老一小，真是上天要坏他的大事。

只听窗外越来越乱，想是守卫的兵士已在门外集结，即将冲入。老者心知今日已刺杀不成了，保命要紧，只好先行撤退，日后再做打算，便跃上窗台，一脚蹬破窗格，准备逃走。欢儿一看老者要逃，忙提剑追赶，田傅喊道：“欢儿莫追”，却已来不及了。只见老者双锏并交左手，右手到怀中一抓，抓出一把铁蒺藜，头都不回便向着身后打出五颗，紧接着又向窗外打出剩下的几颗。

窗外传来几声惨叫，老者紧跟着就从窗洞跃出逃之夭夭了。欢儿呆呆看着飞扑到面前用背挡住铁蒺藜的祖父田傅，一下反应不过来。

下人带着府内士兵冲去房间中时，田单已瘸着一条腿来到田傅身边。府中的大夫也急忙赶来查看，田单左腿骨折，需要尽快固定。田傅背上被打了三颗铁蒺藜，虽不会危及性命，但背上伤口皮开肉绽，三颗铁蒺藜都深入肌肉，最深的一颗起出时已经深可见骨，也需要休养很久才可痊愈。田单怕田傅回到家中无人照料，也怕老者去田傅家寻仇，一定要留祖孙二人在自己府上暂住，待伤势痊愈再回去，于是祖孙二人便留在了田单府上。当日，田单府上又增加了两班守卫士兵，府中上下无不严阵以待，防止刺客卷土重来。

两日后，田单邀田傅到前厅议事，欢儿扶着祖父来到前厅，进门就见到田单正在对前来汇报的士兵大发雷霆。

“这伙燕人奸细竟然在城郊生活了五六年，你们都没有发觉？你们每日在城中巡视都是在逛集市吗？让这些燕人奸细就这样堂而皇之进入我的府中行刺，逃走后连人都找不到！”田单边骂那士兵边对田傅说：“你说，这城门全部封闭起来，只进不出。全城张贴告示寻找刺客，竟然还是找不到！你说他难不成插翅飞了吗？”

“那刺客逃跑时，你们就没发现一点行踪？”田单问那士兵。

“只发现他往城东逃去了，逃到了城郊小山附近就没了踪迹。我们的人在城东郊小山上搜了几遍也没见到人。”士兵有些惭愧，低着头小声说。

小山……等等，自己几日没去山洞赴嬿儿之约，如果她这几天还去山洞等自己了，那岂不是……欢儿忽然想到嬿儿可能撞见老者，更可能落在他的手中，心中便一阵寒冷。他完全没想过那老人只是想刺杀田单，给被田单打败的燕国人报仇，根本没必要去杀一个小女孩，此刻他只觉得那老者是一个杀人狂魔，恐怕嬿儿遭他的毒手。

想到这些，欢儿来不及向祖父解释，转身就向外跑去，只听田傅在后面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远。欢儿边向东郊小山跑，心中边默默祈祷：嬿儿千万不要遇到那老者啊！

跑到小山上，越是接近山洞，欢儿心中越是紧张。来到洞口，欢儿知道洞里一定已经有除了他和嬿儿以外的人进去了，洞口的几棵枯树枝一看便知是有人故意挡在那里做掩饰的。欢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半空，定了定神，虽然害怕，但还是决定要进洞去救自己的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