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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生

2020-11-10  本文已影响0人  冬月之恋

入秋以来,天气渐渐凉了,一两片树叶从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飘落,水生凝视着眼前飘忽的打着漩儿的黄叶,心中兀地生出几分伤感,他哀叹一声,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呢?

算起来水生整日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里已有两个多月了。要在从前,水生在家是闲不住的,无论如何他会出门谋些事情做。可是现在,水生一点出门打工的热情也没有了。水生相信,“站的菩萨站一生,坐的菩萨坐一生”,人生苦短,什么样的日子都是过,何必将自己整得灰头土脸呢?尽管内心隐隐有些焦虑,可时间一长,水生便觉有些麻木了。

水生原来在一家化工厂里当工人,可是疫情以来,工厂不景气,工人们早早被安排放了假,什么时候通知上班遥遥无期。这两年来,水生辗转在几家小化工厂里跳槽,现在国家的环保政策越来越严了,小化工生存的空间也越来越小了。42岁的水生第一次感到一种生存的危机。

时间过得真快呀,水生从事化工行业的工作一晃已有20来年了。他依稀记得,当年初中毕业出来以后自己便辍学了,那枯燥的课本让他感到头疼。水生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材料,再也没了在学校呆下去的欲望。看着人长树大的儿子,母亲秀兰说,你不愿意读书,学门手艺也好,将来也好有个饭碗,要不跟你三叔学木匠吧?!

水生不愿做木匠,他乜斜着眼睛不屑地对母亲说,都什么年代了,还学那老古董的东西,只怕将来真的失了饭碗。父亲说,你大伯工作的化工厂里在招工,那你去当工人吧。水生觉得父亲的这个建议不错,当工人好歹比跟父母在家种地强。

然而几年下来,水生到底有些后悔了,那家化工厂经营农药生产,水生干操作工,常年累月与剧毒农药打交道,身上的衣服被农药熏染,时时散发出刺鼻难闻的气味。时间久了,水生倒也慢慢适应了,不用日晒雨淋,每月挣钱拿工资,日子慢慢地熬着。拚着年轻,水生任劳任怨地干着,倒也没什么转行的想法。

这两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水生明显感到身体明显有些吃不消了,经常莫名的有些头疼,有时还伴着耳鸣,常年从事化工生产对身体的伤害渐渐显现出来了。只是现在要改行跳槽谈何容易,除了多年化工操作的经验,他别无长处。人到中年,生活的压力骤增,两个孩子在读书,一家人的生活开支,哪里都得花钱,一天不工作就意味着没有一分钱的收入。

水生的老婆兰花在一家超市里当导购员,工资不算高,家里每月入不敷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工厂放假了,水生不愿出去找活路,有时索性在小区的麻将馆里耍小牌。兰花不高兴了,埋怨水生没本事,不想办法挣钱养家,反倒耍钱赌博,这不是窝囊废吗?水生懒得同女人一般见识,他何尝不想寻一份轻松的挣钱的工作,可这对他来说太难了。

水生家的处境令他母亲忧心忡忡。秀兰说,儿呀,你身强力壮的,整天懒着身子不出去干活,怎么成呢?

水生说,我有病呢,身体不好呀!

秀兰说,你放屁,老娘70岁了还在地里干活,你的身体能差过我?我看你就是懒惰病!

水生说,冤枉啊,娘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个月我去一家化工厂做了几天活儿,那气味实在是受不了,我头疼得厉害呀!

秀兰说,你可以找别的事干呀,想偷懒,总爱给自己编排理由。

水生摇头苦笑,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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