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漂泊的那些年（一）

 

顾向阳出来闯荡快30年了。

而这座城市也成了他的第二故乡。

面对别人的询问，顾向阳向来都说这个北方的城市就是他的家，而自己依旧操着一口来自南方小城的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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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向阳第一次从家里出来，是18岁的时候。

那年顾向阳的母亲让他去拜一个极远的远房亲戚为师，学做木工。

顾向阳听话的和还几个同行的朋友一起坐上去往塞北的火车。

塞北大多是干燥且闷热的。

顾向阳下了火车的第一感觉就是好热。

看着一个满是尘土的新世界，顾向阳突然感觉家乡真的是太美好了。

和同乡朋友一起去了这个远房亲戚家里，一边做帮忙做工一边学习，按常理上来说，这是要给钱的。

而这个所谓的“师父”，不仅是拖欠大伙的钱，而且还向大伙们收取各类费用。

都是从乡下来的哪有那么多钱，顾向阳给自己母亲写信，说拜师要收钱，工作不给工资。

那个时候寄一封信要走半个多月甚至更长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的顾向阳，被“师父”用鞭打，因为总是处理不好木料；吃的饭，都是放干了的硬邦邦的馒头，偶尔“师父”发了善心给点咸菜。

塞北的环境本来就是缺水的，而来自南方的顾向阳几天手就裂开了皮。

每天喝的水都是浑浊看不见底的。

干燥，闷热，无奈和悲凉。

顾向阳终于等到了母亲的信，母亲写给亲戚再次说明了顾向阳是自己的儿子，只是希望能够好好的学木工和努力工作。

“师父”看完信的下一刻，拿起鞭子就向顾向阳抽去。

“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啊，还让人写来说我。。。。。。”

顾向阳一下一下的挨着鞭子，什么也不敢说。

日子依旧这么过着，喝着浑浊的水，啃着硬邦邦的馒头，做着没日没夜的木工。

木屑的尘埃一次又一次的落入顾向阳破裂的双手，本来一双18岁小伙子的手很快变得有了厚重感。

回家，这大概是顾向阳18到19岁这一年想的最多的词，这一年的春节，也是顾向阳过的最开心的年。

大约学习了半年多的木工，顾向阳会做了很多。过完年后，顾向阳的母亲让他继续跟着“师父”工作，以求有一个比较安稳的工作。

顾向阳一方面是不想再受到那样的虐待，另一方面母亲又很坚定的希望他可以接着在“师父”那里继续工作。

所以，在上了去往塞北的火车后，在某一个不知道什么站的地方，顾向阳偷偷的下了火车。

到至今为止，顾向阳都不知道这一站是哪一站，只记得自己看到了一辆去往冰城的火车，自己就下意识的上去了。

一路上，很幸运的没有被查住票，而自己就在火车的座底下，凑活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顾向阳感觉到了寒冷的环境。

从座底下爬出来，拉紧自己的衣服，一眼就看到了窗外的白雪皑皑的世界。

顾向阳呼了一口气，一团薄雾从口里出来，心想着真像抽烟。

下了火车的顾向阳，看到天空海飘着淡淡的小雪，雪花落在他的大衣上。

这一场小雪，是顾向阳这辈子见过最美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