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阿多尼斯:最初的爱恋,是风中的玫瑰

2019-01-24  本文已影响28人  当归姑娘2017

《对应与初始》选译(1979)

《儿童》

历史是一团堆积物

人们是凝固的血液,日子是坟墓

岁月,从哪一个宇宙

从哪一条道路,绽裂而出?

儿童听到了火的问题,睡去

身体是一本火焰之书

脸庞充满平和。

《最初的书》

“作主语或是作代词。”

“时间用来形容。”

什么,你说的是什么?或者

什么东西以你的名义在言说?

你在借喻?隐喻是个幌子

而幌子,只是迷乱。

你的生活被词语席卷,

字典不会穷尽词语的奥秘,

词语不会回答,但它发问——迷乱

隐喻是一次迁移,

在烈火与烈火之间

在死亡与死亡之间。

你便是这样的过渡,在每一个意义中诞生。

你的脸庞难以形容。

《最初的爱恋》

恋人们阅读了伤口——那是我们之前

曾经书写的伤口,我们还这样描绘着时间:

我的脸庞是夜晚,你的眼睫是清晨

我们的脚步,和他们一样

是血与思念

每当他们醒来,就采撷我们

将爱情和我们抛掷

如同风中的一朵玫瑰

《最初的姓名》

我的日子是她的名字,

还有梦想——当夜晚在我的忧伤里不眠——

也是她的名字;

愁绪是她的名字,

还有喜筵——当屠夫与被屠者混淆的时候——

也是她的名字。

有一次我唱道:在困倦时,

在旅途中,每一朵玫瑰

都是她的名字。

道路是否已终结?

她的名字是否已改变?

《最初的话语》

这个曾是“我”的孩子,有一次,

光顾我

以一张奇怪的面孔。

他一言不发,我们并行

各自无言地注视对方。我们的脚步

是一条奇怪地流淌的河流。

根源,以风中这片树叶的名义,聚合我们

然后我们分手

成为大地书写、季节灌溉的森林。

啊,这个曾是“我”的孩子,过来呀

是什么,现在让我们相会?

我们将说些什么?


如果给你一个命题作文“最初的xx”,你会想到什么?有一首励志歌曲叫《最初的梦想》:“最初的梦想握在手上,最想要去的地方,怎能在半路返航……”或许我们都想要回到最初的模样,那是孩童的模样。

人不知道“岁月,从哪一个宇宙/从哪一条道路,绽裂而出?”但是却在追逐最初的单纯,马克思说过人类的“儿童时期”是两希时代,那时的人类思想迸发,自由抒发,脱离了原始的愚昧,开始成长。

诗人又写了《最初的书》,语言是思想表达的工具,语言本身就应该具有意义和形式的美。而最初的语言——书,在诗人笔下是迷乱的,隐喻、借喻,词语言说的是何种思想?而最初的言语,在何种情境下诞生,在何种情境下衍生出不同意义。言辞就像是提线木偶,供人类赏玩,人稍不慎,用错言语,要么闹出笑话,要么赋予词语新的意涵。

字是不是仓颉造的,似乎并不太重要,可以只当那是一个美丽的传说罢!最初的话语是谁人创造的,似乎也不必去追究。每一个人,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到真正能准确地正常的表达,需要经历许多年的说话练习。语言习得是一个看似轻松实则困难的过程,有些人母语尚且学的不精熟,何况第二、第三语言。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语言学大师赵元任那样,每到一个地方就能学会那里的方言。

我们最早学会说的话,一般是喊“爸爸”“妈妈”,以及说自己的名字。父母往往喜欢给孩子在学名之外起一个小名,以表示亲昵关系或方便称呼。你还记得你最初的名字是什么?我最早的小名对我而言是非常委屈的,在当地的方言里,是一种和米的比喻,那个名称跟了我几十年,直到如今回到老家,伯母伯父们的招呼里,还是时常听到。早些年,每次听到就觉得特别起鸡皮疙瘩,非常地不习惯。小学时,我的学名是另一个,直到初中之后,才发现,用了七年的学名,竟和户口本上的不同。别人对我的称呼,几乎每个阶段都不一样,也有过许多故事,如果有一天闲暇时,可以跟你一叙。

“在旅途中,每一朵玫瑰/都是她的名字。”我不知道诗人所言的“她”是谁,是爱人,是祖国,是母亲,或仅是一个称呼而已?无论对象是什么,诗人都用抽象的描述,将其概念化了,捕捉不到一丝具体的痕迹。

“最初的爱恋”,是初恋。初恋的味道是什么?是甜蜜、是害羞、是患得患失、是黏腻、是热切、是浪漫、是苦涩、是怦然心动的感觉……(这都是我看和听来的)诗人一开始就抛出了“伤口”,恋人的伤口,带着时间的痕迹,带着血与思念。最初的爱恋,是玫瑰,红玫瑰热烈,粉玫瑰浪漫。

诗人写了一系列的“最初”,似乎就在写人的前半生,从最初的话语和名字,到最初的爱情,这一切,都是青春过完之前极为重要的事物。

2019年1月24日 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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