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转之夏 第十四章：冥界（4）
冬冬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飞奔到小溪，把那鱼儿放进水里。冬冬原以为它已经奄奄一息了，但它却还是生龙活虎的。那条鱼在水里望着他，仿佛再向他亲切地问候，对他说谢谢。冬冬说：“好了，你安心地在这里生活吧。不好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冬冬回到家里，大家还没有起床，他蹑手蹑脚得走到楼上的房间。丫头睡得正熟，他还有一点睡觉的时间。于是他悄悄地爬上床，盖上被子，睡着了。
“史料记载，秦始皇每天批阅奏折重达一百二十斤，从这个角度来看，秦始皇算得上是一位敬业的皇帝了。不过，冬冬你在课堂上睡觉可算不上一个敬业的学生哦。”
三年一班，语文课。佟仁老师给孩子们讲完了课本的内容，就开历史课。现在他正在给孩子们讲秦始皇的事情。佟老师背着手在过道踱着，在完全没有备课和讲稿的情况下依然侃侃而谈。他路过冬冬的座位时，发现他脸贴着桌子睡得正香。他借同学的教科书轻轻地在冬冬头上扣了一下，冬冬一动不动。他蹲下来把胳膊肘搭在冬冬的课桌上，仔细地看着冬冬熟睡的脸。冬冬的口水淌了一片。佟老师伸手扒开冬冬的眼皮，他的眼睛里有好几条深红的血丝。老师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冬冬慢慢地起来，眼神里充满了迷茫。他见老师在旁边吓了一跳，想站起来，却被老师轻轻按住了肩膀。老师说：“冬冬，你该不会也像秦始皇那么忙吧？”大家笑着。“要是这样的话还是应该注意休息啊。”
冬冬有些恍惚，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置身于何处。好一会，他才知道这里是语文课上。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左边，却惊讶地看见难掩笑容的陌生的女孩，她见冬冬发现自己在笑也不隐藏，反而笑得更甜了，她用笑容和冬冬打了个招呼。
冬冬顿时倦意烟消云散，他揉了揉眼睛，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左边应该坐着的是当当，当当的后边是无双。而现在这个女孩就坐在自己左边的座位，她的的后面坐着当当。冬冬仔仔细细地扫视了全班，不见无双的身影。
那张脸庞和那很开心的笑容却是如此熟悉，熟悉到好像伸手就能够到，闭眼就能想到，可是面前这个女孩的的确确是陌生的。
不！肯定见过，在梦里？想不起来，冬冬有些头疼。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便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冬冬，受罚当然是要的，但是也不能打自己啊。”佟老师关切地说：“冬冬，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你哪里不舒服告诉老师。”
“老师，我没事，我只是没睡好。”
“嗯，那今天就不罚你了，你可以睡一会。”
冬冬眼皮低垂，头脑沉重，昏昏欲睡的样子。一只细瘦的小手伸过来，递来一张纸条。他抬头一看，是那个女孩。
冬冬，你没事吧？
没事，请问你是？
不认识我了？我是如玉啊，昨天你救过我，忘记了吗？
如玉？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在哪里听过呢？想不起来了。
冬冬不能集中精神，老是在想别的事情。比如昨晚做的那个梦，那个梦竟可以如此清晰，以至于现在回忆起来依然可以重现在脑海。
第二节是数学课。黑板上老师刷刷地写着字。照她的话说她今天讲的内容难度有点大，理解起来不是很容易。
小昭老师写完了题，开始叫人上来写了。大家不自觉地低下头了。“有谁会吗？”听她的语气，仿佛也没报多大希望似的。
沈如玉举手了，一瞬间成了全班的焦点，老师笑着叫了她。她走上讲台，一气呵成地写完了所有的题。她走回座位时，当当手中飞转的笔掉了，她捡了起来。当当说了声谢谢。
老师问她是新来的学生吧，你叫什么名字啊。她站起来，吐字清晰地说了她的名字。老师又问她之前是否学过，她说没有，只是按照老师教的在心中一算就算出来了，老师笑着让她坐下。
下课后，大家簇拥着围在如玉的桌前让她讲一遍课上讲的内容，她在纸上给大家一步步地算着。原来她用的是简单的方法，这是个巨大的发现。铃铃说她应该得诺贝尔奖，但七月告诉她没有诺贝尔数学奖，铃铃说她可以给如玉颁发一个“银铃儿数学奖”。
午休，大家在热火朝天地跳大绳，人群当中却没有如玉的身影。她抱歉地说她有点累，就没和大家一起玩。在那边的云梯上，冬冬看见她正坐在那里望着远处。冬冬走过去，看着她，惊奇中带着佩服。想不到一个女孩子竟然能爬上云梯。他就这么盯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如玉看到下面的冬冬，笑了。她说：“你要上来吗？”他上不去这句话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时，如玉突然跳下来了。她在柱子下蹲下来，说：“踩着我的背上来吧。”冬冬脸红了，他忸怩地说：“这怎么行呢，你是女生，我怎么能踩在你身上呢？”“有什么关系啊？你不是上不来吗？”冬冬变得更不好意思了，但是他已经进退两难了。如玉已经下来了，不好拒绝；而踩在女生的背上却也是一件极其难为情的事。索性上去，不管那么多了。于是他硬着头皮踩上去，爬上了云梯，这过程好像过了一年。冬冬坐在上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时，如玉开始爬上来了。她一跳，就抱住了柱子，可以看出她的动作很敏捷。她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在柱子上一挪一挪地。可是冬冬惊了，她今天穿的是校服的正装，下半身穿的是小短裙。校服有两套，一套是出席各种会议等正式场合穿的正装，一套是平常穿的运动服。如玉的裙子被蹭的皱皱巴巴的，而且翻上来了！冬冬说：“喂！你的裙子，你不怕被看见啊！”如玉爬了上来，说：“有什么关系啊？”整了整裙子，然后坐定，目视着前方开阔的操场和畅玩的人们，眼神中带着憧憬。冬冬凝视她良久，她发觉后报以一个大大的微笑，一阵舒服的风吹过来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呢。”如玉愉悦地这样说到。
“实现什么？”
“昨天说的啊，你说你喜欢你坐在高处，吹风、望风景、发呆。我说这样感觉很棒，所以要和你一起。现在我们不就是那样的吗？”她像个被喂食的小狗一样兴奋。
“我说过吗？我们昨天见过吗？”冬冬越来越觉得匪夷所思了。
“你果真不认识我了？你的记性真的很差啊。那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她失望地说。
“什么约定？”
“就是让我住在你家啊。”
这句话像一发子弹从冬冬的太阳穴穿过，在他心中激起了十级地震。他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我们真的很熟吗？我怎么不记得你说的那些？”
如玉没有像之前似的马上接过话茬，冬冬看见她眼睛变得通红，泪水像个雪球一样滚动着，越滚越大。顿时，冬冬不知所措了。如玉哽咽着说：“冬冬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愿意让如玉到冬冬的家去？如果不欢迎我的话，我就不会去打扰你们的。”
冬冬连忙说：“不是的！你别哭啊……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求求你别哭啊，你别在意我刚才说的，我真的不记得了，不是故意爽你约的。”停了一下，他接着说：“如果我真的答应过你的话。”
如玉破涕为笑：“真的吗？太好了……”她擦着眼泪。冬冬有些为难，不过他没有让她看到他苦涩的表情。冬冬对于现在发生的太多事都想不通了，他感觉心里像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如玉接着说：“那我一个星期之后就到冬冬家去，好吗？”
“为什么要在一个星期后呢？”
“我现在住在佟老师家，小昭老师天天给我补习功课呢，佟老师说语文不用补。冬冬，语文真的不用补吗？”
“他说不用就不用吧。”冬冬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现在他在想着这件事情：如玉为什么住在老师家呢？虽然要补课，但是她自己没有家吗？他心中无数次地闪过自己问如玉这个问题的画面，也无数次地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他茫然地看着如玉，如玉笑得像个三四岁的孩子，浑然不知冬冬心中的疑惑。因为她也说过，他们昨天就见过面，而且自己竟然救过她。若不是她信誓旦旦的，他一定不会相信，到现在他对这件事还是将信将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