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的感悟与抒怀——评《星火》2019第3期《我要用我的老追上

中年，作为人生命历程中的一个重要阶段，向来就有十足的话题性和议论点。

人到中年，身体机能会开始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比如说：悄然而至的苍老、脱发、一些疾病。但是除此显而易见的外在表现之外，还会遇到什么？心理上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诗人灯灯以她的生活经验和女性的视角，在组诗《我要用我的老追上你的老》告诉了我们答案。读者从她对于中年的领悟中提取出的“关键词”是：

得心安。

“我们要看见它在瓶中落下，才心安

我们要在病床前

听见亲人均匀的呼吸，才心安

我们用中年的脸，贴近暮年的脸

才心安……”

知世事。

“比起从前

我更拥有一颗简洁的心，我更知世事

无常。”

识情味。

“我是

要在你的命里

加上我的命，我是要和你挤在

同一碗粥前

辨认同一个黄昏

……

我要用我的老追上你的老……”

有所察。

“当我加速来到中年

我看见的，和你并无二样：

山有隐忍，河有湍急

石头迎头一锤，才发出怒吼

唯一不同的是，镜中

我将看见月亮：

——那唯一的，照耀人世的月亮。”

当然，除以上所列之外，灯灯在这组诗里还有其他内容叙述，在此不再一一列举。读者单从其前四首诗歌做以简单评析。

前四首诗看似独立，其实是从不同的角度去阐释中年时的一种状态。而这种状态应该普遍存在，每一个中年人可能都要面对类似的情形：可能要面对周围人离世的消息，可能要面对卧病在床的亲人；开始喜欢一些简朴的东西，心思简洁，开始懂得世事无常，对万物的凋敝更加敏感，有时会相信轮回之说；不再惧怕衰老，坦然面对自身的变化，并且更加注重感情和感受，更加喜欢在柴米油盐的庸常之中，跟一个亲近的人一起平静的老去；人到中年，开始放慢脚步，并且注意起一些细微的、之前不曾发现的东西。比如那唯一的，照耀人世的月亮。

以上，便是灯灯借助诗歌，对于中年时的一些生理心理的详细记录和描摹。这样的感悟和发现全部来源于诗人的生活体验，是生活经验的如实表达。关于中年，读者在一首诗中也有过这样的表达：

“中年之后，我喜欢一切朴素

言简意赅的辞藻。爱一切和美与圆满

爱一株植物在春天里的本色演绎

爱迎着风。任思绪猎猎

骨肉之情裸露在外，野蛮着生长”

读者这几句诗所表达的情绪和内容，其实跟灯灯这几首诗中所写的有一些共通之处。

如果从诗歌的技巧和风格看，灯灯以上几首诗无不是从写景入手，如电影长镜头，慢慢切入，之后才开始展开情感的倾诉，娓娓道来。每一首诗歌，都是真实生活场景的再现，情感都有迹可循，使人共鸣。从语言来说，可以明显感到，整个诗歌形成过程流畅自然，是“情之所至”为之，并不是当下诗歌写作中那些流行的意象和词语的机械堆砌和产生文字的游戏。从诗歌意境看，灯灯诗歌安静、素淡。

当下新诗写作中，盲目的推崇，浅薄的模仿盛行，千篇一律成为通病。绝大多数诗歌（或者诗人）并无风格或性格可言，也谈不上什么诗歌主张或者追求。所以，经常会提供给读者一些看似高雅，其实庸俗，看似深不可测，其实故弄玄虚，看似情真意切，其实是刻意为之的“分行文字”。——只是热衷于媚俗与玩弄技巧，平庸甚至没有任何美学鉴赏力和判断力，这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诗人，也不是一个有抱负的诗人应有的追求。

灯灯诗歌给予其他诗歌写作者的启示，其实也很明显。也是所有诗人应有的共识：诗是强烈情感的自然表达。当然这句话还可以分成两部分理解：写诗需要强烈的情感；诗是一种“自然”的表达（我所理解的自然，是情感与诗歌形式上的水到渠成，或者自然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