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迷日更4:雪域兵峰|营救
1981年1月,刚过元旦不久,一天晚上父亲回来的很晚,我已经睡下了,但还是被父亲和母亲说话的声音吵醒。
第二天醒来,母亲告诉我小金山边防连的巡逻车发生了翻车事故,边防连连长的腿被轧断了,大雪封山,父亲一大早就骑马带人去把他从边防连接出来,送后方医院治疗。
我问父亲是不是要去很久才能回来,母亲说外面雪下得很大,父亲说预计要到晚饭前才能回来。
到了晚饭时间,还是没有父亲的消息,母亲有些着急。安顿我吃完饭,母亲把我托给一块儿住的家属照看,就到团部去打听父亲的消息。
团部机关灯火通明,母亲到机关后才得知父亲带着后勤处长、通信股长和一名通信员带着电台,骑马前往约定的中间地点大金山接人,还有一名工兵开着一辆推土机提早出发,一路推雪开道。中午12时,父亲他们就准时到达了大金山脚下,但因为大雪封山,道路难行,边防连一个排的人轮流抬着连长,直到傍晚19时才把受伤的连长从小金山边防连送下山来。
这会儿,父亲他们正在返回团部的路上,大雪天晚上看不清道路,前行速度十分缓慢。彭团长、王政委放心不下,亲自带着机关的精干人员前往丁德拉接应父亲他们去了。
司令部的同志让母亲先回去休息,一有消息就会来告知我们。
我和母亲等到半夜还是没有见到父亲回来,我实在熬不住就先睡下了,母亲则一夜没有合眼。
第二天早上10点左右,我和母亲正在家里一边烤火取暖,一边焦急地等待着父亲归来的消息。突然,几个司令部的叔叔闯进了家里,三下五除二先把炉火熄灭,再把窗户和门都打开以便散去房间里的热气。他们说父亲回来了,身体挨了冻不能见热气,否则会冻伤。
母亲听到父亲总算安全返回的消息后长出了一口气,赶紧给我把厚衣服穿上。
等房子里热气散尽之后,几个战士把下肢已经冻僵的父亲抬了进来放在椅子上,卫生队的医护人员端了两盆雪跟了进来,和几个战士轮流用雪为父亲搓腿搓脚,直搓到下肢发热血液循环为止,然后再敷上防冻伤的药。
中午,彭团长和王政委到家里来看望父亲,王政委摸着我的头问我有没有担心父亲,我说特别担心,担心爸爸再也回不来了。
听了我的话,彭团长感慨万千地说:“我们戍边卫国吃点苦不算什么,可连老婆孩子都跟着担惊受怕,边防军人不易,边防军人的家属更不易……”
彭团长、王政委走了以后,母亲也埋怨起父亲来,说不就是去接个受伤的连长吗,派个身体素质好的股长去不行吗,非得要你这个参谋长亲自带队去,这么大的雪,人冻成这样,万一身体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得了……
父亲赶紧劝慰母亲说自己身体棒得很,这点小伤根本不是事儿,家长把战士们送到边防来当兵已经是巨大的牺牲和奉献,如果当领导的再不关心爱护他们,让他们在这雪域高原挨饿受冻,怎么对得起人民的信任,怎么对得起祖国的嘱托……
这就是上世纪80年代西藏边防部队的工作和生存环境。一次小小的转运伤员任务,从边防连到团部37公里的路程,动用了一台推土机、5匹马、50余人,用时24小时才完成,这要是打起仗来,后勤保障又会是何等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