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下半身汹涌(1)
广厦良田
四十的你:
您好,见字识人。这是写给您的第一封信,此时此刻我的心情,有些忐忑,是的,您没看错,就是那个嫁给德国男人的女人唱的那个忐忑。我的心情除了忐忑,还有些激动,尽管不曾见着您面,可我那个小心脏还是激动难耐,嗨,听见它噗通噗通的跳了吗!窃以为,这句话是废话,假使它不一直不噗通噗通地跳,那么我便无法坐这给您写这些废话了。
不跟您扯犊子了,言归正传。至于为何想着要给您写信,也只偶然间萌生的这念头。人过三十,忽然间发现身边的狐朋狗友们结婚的结婚、造娃的造娃、带孩子的带孩子,都正儿八经的过着小日子,一个个看起来还挺有模有样。不免心中有些异动。当然,这么说并不表示我自个儿看起来不挺有模有样,其实,我一直想和社会上的一些人那样不有模有样的混。可是,混来混去这几年,才发现,自己还是逃脱不了有模有样的轨迹。对了,今天上班的时候,接到老母大人的电话,我就简明扼要地复述下吧:
我:……
老母:喂…...喂……喂……
我:讲(扯着嗓门冲你老母喊了句)
老母:接到电话搁那不则声,你这小孩,我看真是越来越没得个型了。
我:可有事,没有事挂了!
老母:你就这样跟你老妈妈讲话啊,供你念这么多年的书,也是白念了!(电话那头停顿了少许,这是在酝酿,准备切入正题的节奏)过完年,你都三十了,你看看好快,我们来合肥都快将4年了,房子你也没买房子,女朋友你也没谈女朋友,一打电话,要么冲我,要么讲的烦了就不接电话,你到底想怎搞啊?你看看肥城房价现在涨的,去年就摧你买房,你不买,今年拖到明年,明年拖到后年,你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你怎么还不急啊,我都急死掉了,我们来合肥那年,房子才5 6000一平方,今年这一个年过完,都快要10000了,这房价涨的真害怕人呀,你怎么还不急啊,我都急死掉了。一过完年,你就一个人吊到南京去了,想讲讲你也讲不上了,只晓得闷着头忙你的工作,房子和结婚这两件大事,你是一迭儿也不考虑。讲到结婚,你到底跟南京那个小丫头怎样了啊……问你也不讲,老早就讲过你谈的这个不可靠,趁早跟她断掉,你不听,怎样,叫我说中了吧。她拍拍屁股走了,把你闪在这,上不上下不下嘀搁这。丫头家,想找个婆家容易的很,再讲了,人家还比你小个三四岁,找个人家那都是眨眨眼的功夫!前年过年,家里给你介绍那丫头,多好,见人就笑嘻嘻嘀,长相也不难看,你不愿,一根筋就相中南京那鬼丫头,现在好了吧,人家把你闪在这,你去跟人家谈哼……谈个空气!我跟你讲,你吃亏就吃亏在你一根筋上面,一迭儿不听话,你要是还这样继续下去不改,我把话讲在这搁着,以后有得你吃亏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跟南京那小丫头分手,有多少也怪你,不能怪那小丫头,你就这样楞头相一个,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个不吵架不拌嘴,舌头哪有不碰牙的!现在的小丫头,多金贵,都像你老妈妈这样呀,什么都能带得过你,你稍稍冲着人家两句,人家就跟你拜拜,我讲的不假吧!把人家惹毛掉,还不赶紧哄哄人家么,你吃亏都吃在你楞头相上面。南京那个叉掉了,你还不赶紧重新找,眼一眨就30多了,再往后拖,我看你还找不到了来,还真想一辈子打光棍啊……
我:可有其他事了,一天到晚就这些吊鸡巴事!一打电话就是房子、结婚两件事来回倒着讲,复读机啊?没事挂了!
嗨,兄弟,您见着老母这等读报式的交流方式,还会头大么?你们那里,这会还兴抢房吗,还兴赶着趟结婚吗,还兴丈母娘瞧房判新郎吗?
关于老母电话里提到家里介绍的那女孩总是笑嘻嘻嘀这一点,我是这么理解的——假若那女孩不是笑嘻嘻地,而是哭嗞嗞地来与我相亲,不光是我相不上,老母也绝不会让我与之交往。倘若老母真的忍心我同一个哭嗞嗞地女孩交往,我一定会怀疑起自己的身世来。
既然说到了房子,那就小弟多说两句。改革开放至今,近40载,华夏大地,容光焕发,蒙天厚德,承地博纳。一眨眼功夫,从那个一穷二白的农村旮旯转成光鲜夺目应接不暇的钢筋水泥混凝土,普天同庆,喜大普奔,执手相庆,心潮澎湃。
生活富裕了,物质丰富了,房子起来了,孩儿们焦虑了。对了,说起房子,差点将这茬忘了。小弟我这阵子,实在是被老母逼得要不得,无奈之下这周末奔售楼处去探一探究竟。
关于买房这件事,我的前女友说,你看你的码农工作也算是稳定,工资月月到账,每个月当一回万元户,比下不足比上有余呀!我说,比下怎么不足了,她说,比下你挤不进城市中低收入的行列,你看看,公租房你申请不了吧,保障房跟你没关系吧,经济适用房更想也别想了啊!我说,也是,不偷偷地把宝马奔驰藏地下车库再骑着28大杠去申请公租房保障房,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城市中低收入者。我问,那比上又怎么有余?她说,虽然公租房你没有,保障房你也没有,商品房你更没有,但是,你有我呀!我说,也是。当时,我在心里起了个誓,这辈子定要给眼前这女人广厦至少一间。最后,这女人还未等我把一间广厦买到她跟前,她就先溜了,这是后话,不题。
有一个画面,时不时地就会在我脑海里萦绕徘徊,甚至在我的梦里还出现过好几回——一个晚景凄凉地躺在一处阴暗潮湿而又密不透风的黑漆漆空间里的老男人,忍受着病痛和孤独的折磨,奄奄一息地和正过来与自己讨要房租的房东讨价还价着关于房租缓交的事宜。每当梦到这个场景,我就会不自觉地从梦中惊醒。醒来后,我拿着自己右手扪着我那仍在跳动的心脏指着我的灵魂问:你怕吗?我的灵魂骂我是个胆小鬼怕死鬼,我和我的灵魂解释说,我不怕死,我只是怕没有尊严的死。我的灵魂奋不顾地骂,真没用,都要死了,还管得了那么多,到那时谁还在乎你的尊严,再说了,你的尊严值多少钱?我说,我不管,赖活着多没意思。我的灵魂说,你以为你这样就不是赖活着?我们都是在赖活着。我执着我的灵魂的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这么来看,关于我前女友在没有抓住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毫无缘由地夸我是个不食人间烟火之人的这一观点,我和我的灵魂表示坚决反对。
我也会关心房价,怕房子再贵自己就买不起了,别女人女人没了,到最后,良田又是一顷未得,合着广厦我更是一间没捞着,人物两空。如若此,我拿什么安放席梦思,拿什么安放席梦思之后娶媳妇,拿什么安放好席梦思娶完媳妇后睡媳妇,拿什么安放好席梦思娶完媳妇睡毕媳妇后生娃,拿什么安放好席梦思娶完媳妇睡毕媳妇生了娃后把娃养大再让娃去睡媳妇。
这么来看,关于我前女友在没有抓住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毫无缘由地夸我是个不食人间烟火之人的这一观点,我和我的灵魂表示强烈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