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与小城的“状元”差距到底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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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给学生讲《古代文化常识》,我出示大都、临安、会稽、长安等古地名,让学生回答它们指的是当今的什么地方。学生一脸茫然,说不知道。我问:难道连长安是哪里都不知道吗?学生说:不知道。
我听后,无奈地说:你们知道的也太少了,就这样怎么迎接明年的高考啊!
其实,当初的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虽然2008年我以我们县文科状元的身份考入省师范大学。但是,高中的我也真的不知道临安在哪里,会稽在哪里。
我出身于国家级贫困县的一个农村。父母都是农民,母亲目不识丁。父亲虽然读过高中,但对教育一无所知。直到现在,对孙女的教育,父亲一直秉承这样的态度:是那块料就供她上,不是就算了。有时,我劝父母:“你们得对孙子孙女严格管教,要不他们从小不学,长大后就晚了。”父亲会理直气壮地反驳:“我们也没管你啊,你不也考上大学了?”
我的确是上大学了。可是,我敢保证假如从小我的父母懂得怎么进行教育,舍得在教育方面投资,让我开阔眼界,全面发展,我能考个更好的大学,过上与今天完全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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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20岁高中毕业,在此之前,我没有走出过我们县城。
高考结束之后,我考上了本一,父亲听说市里的福彩中心对考上大学的贫困家庭有补助,便去报名。谁知,到那后,才知道本人也要去。于是,父亲便给家里打电话,让我自己去市里。
那是我第一次出门远行。我开始还有些害怕,让同学送我上车。一路上,我一刻都舍不得闭眼,我看着路边的一切,树木、商店、庄稼、人群,一切都那么新奇。
到达后,父亲接我吃饭。我们村的一个人请客,我叫她大娘。一桌子的菜,我只记住了一道干煸豆角。原来普通的豆角还可以这样吃,我感觉那是我平生吃过的最好吃的豆角。
饭后,大娘给我买了一双361的鞋,花了275。平常我都舍不得穿,直到上了大学,我才穿起来。那也是我20岁之前穿过的最贵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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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过世面的女孩上了大学是什么样的感受?
上大学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自卑的状态。我那时又黑又瘦,而且不会说普通话,没有特长,想报学生会等部门都被刷下来。
记得迎新晚会招舞蹈演员,舍友非拉着我一起报。初选那天晚上,由老师在舞台上跳一段舞蹈,下面的人跟着学。别人都看一遍就会了,就我扭扭捏捏,不知道怎么跳。后来,我实在不想丢人现眼,便跑了出去。
唱歌不会,跳舞不会,书法不会,什么特长也没有的我似乎陷入了怀疑自己的泥沼里,好在,我还喜欢写点东西,那就给校报投稿吧。于是,我写了一篇读后感,稿件要用电子稿,我便去机房打字,要求用“附件”的形式发送,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啥是附件,只好向旁边的人求助,问了半天才知道什么是附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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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从未出过远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一辈子当一个井底之蛙,也许也是一只幸福的青蛙。可是,一旦这只青蛙跳出了这口井,看到了外面更大的世界,它再回到原来的井底,便会心有不甘,再无幸福可言。
如果我没有上大学,而是一直生活在村里,我可能永远不知道人和人的差距有多大。我会以为世界的样子就是我们村庄的样子,大家一年四季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着馒头,喝着小米粥,就着老咸菜。
上了大学,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贫富的差距。因为大学里,有人出国旅行,有人花1000多剪一次头发,有人吃一顿饭就顶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而我呢,学校要评选贫困生,导员让想申请的学生或者书面介绍自己的情况,或者当面介绍。为了拿到最高的助学金,我选择了当面介绍。
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那天下午的场景,我向台下的同学讲述自己的爸爸得病、哥哥、奶奶食物中毒等经历,讲到最后,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最后,我以最高票获得了一等助学金3000元,我却一点也不开心。
那天晚上,我一遍流泪,一边在日记本上写下:“当众向别人介绍自己的贫穷,就像把自己最隐私、最丑陋的地方揭开给大家看,没有自尊,没有光彩,没有掌声。我发誓一定要努力变得富有,不让自己的孩子重复这样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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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认为,经济贫穷、不懂教育的父母只会影响你上个怎样的大学,怎样上大学,那你就错了。
临近大学毕业,我想考研。但是我的父母发动所有亲戚的力量,劝我先工作。我到现在都记得,我亲戚说过的一句话:“北京是有天安门,但你在那生活一辈子的话,你会天天去看天安门吗?在哪里都一样,都是吃喝拉撒睡。”
最终,我回到了县城教书。每次跟父母去集上,别人问:“这是你闺女?”父母都会自豪地说“是”,并且永不忘加一句:“她在一中教学呢。”似乎当一个县城的教师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
工作落实后,就是结婚这一人生大事。按照父母的观念,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成为公办教师,一定要找个政府的、局里的男人才算大学没白上,才算嫁得好。他们根本不会考虑什么叫三观不合,什么叫情趣相投。前几天,母亲还问了我一个哭笑不得的问题:“扶贫那么累,国家直接多印点钱,给老百姓不就得了。”
相亲三年后,我最终嫁了一个“体制外”的人,父母总觉得遗憾、可惜。好在,我已经不把父母的这些话当回事了。因为这么多年,我早已明白,人生中有许多无力改变、无法选择的事情,比如出身,比如父母,但我们唯一可以做的是让自己变得更好,让自己的下一代不再走自己走过的弯路、苦路、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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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考状元刷屏的今天,我深深地被那些家境极好、素质全面、光环等身的状元们亮瞎了眼,而回顾我的求学生涯,真是黯淡无光,平淡无奇,辛酸至极。
三岁时,我还不知道香蕉是什么,人家已经可以说出英文Banana了;
十岁时,我在割草、放羊、烧火做饭时,人家已经考过钢琴八级了;
十六岁时,在我苦苦哀求父母让我读高中时,人家已经出国游学了;
二十岁时,我忙着发传单、做家教赚生活费时,人家正在埋头苦学,计划考研、出国呢;
三十岁时,我扯着嗓子对学生讲读书的意义时,人家已经把我甩得不止十八条街了…
知乎中有过这样的一个问题:努力就能上清华北大吗?有一个点赞超多的答案描述了清华大学本科生的形象:出身城市、父母是公务员或教师、每年外出旅行一次、甚至高中就有出国游学的经历,答案中还提到,清华大学里,社会经济地位高的家庭占比更高,社会经济地位低的家庭占比比较低,是“倒金字塔型”。所以要想考入清华等名校,仅仅靠孩子自身的努力是不够的,还要加上家庭的作用,即父母自身的教育水平、眼界学历,对时局潮流的把控力,以及家庭经济条件等等。
显然,在考名校方面,寒门学子丝毫不占优势。那寒门学子就可以据此停止努力了吗?
绝对不,因为只有拼命努力才有可能进入好大学,只有发奋读书才有可能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
作为一个寒门学子,是不幸的,因为也许我们用尽一生的洪荒之力都不能和那些大城市的状元们坐在一起喝杯咖啡,同时,我们又是幸运的,因为我们毕竟通过高考走出了艰辛而又闭塞的乡村,念了大学,看到了山那边的模样,触摸到了知识的光亮,给了孩子一个不同于自己的起点!
寒门学子们,燃起来吧,努力奋斗,终有一天,你和你的下一代都会感激曾经无比努力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