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惠
即使
折断翅膀无法飞翔
即使
失去光明难辨方向
我也要
一步
一步
爬到那接天的树上
去触一触天堂
去吻一吻
阳光。
与当下相比,十好几年前也称得上是“消息闭塞”了。
于是,钟惠及她的家人,在她十二岁时才知晓盲人也有专门的学校,就并不足为奇了。
十二岁的小女孩儿是一年级的几个孩童的大姐,在父母、老师面前,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
不论是学习亦或生活,她总是做到尽善尽美,叫人无话可说。
父母们教育自家孩子,总是会说“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钟惠......”
后来,当“别人家孩子”的梗流行起来,毋庸置疑,这外号落到了她的头上。
当时,也有那不忿的,暗想:“我虽有些地方比不上她,也不该被人天天拿来衬托她的能耐吧!”
这人就是萧静瑜,她真正和钟惠较上劲儿是一年级的第二个学期。
在做家务这方面,萧静瑜深知自个儿绝无可能赶上钟惠。在学习上,她一厢情愿的与钟惠暗暗较量。
两人的语文成绩一直难分伯仲,而数学还是钟惠技高一筹。
也许是在磕磕绊绊中发现了共同的兴趣爱好,或许是在争执不下时碰撞出了思想的火花......在二年级的“尾巴”上,原本势成水火的两人冰释前嫌,接着,友情极速升温。到毕业时,已经是不分彼此,难舍难分了。
两位挚友在读了小学后就分道扬镳了。
起初她们去了同一个省会城市的盲校。
只不过萧静瑜是去继续读书,而17岁的大姑娘钟惠,却在上了三个月的短训班后,走上推拿的岗位。
每每通电话时,钟惠对萧静瑜讲的初中生活十分羡慕,而对她羡慕自己有独立经济来源的说词却苦笑连连。
在私人按摩店里打工,盲人技师格外容易被欺负。
钟惠就时常遇到这样的不平之事。
钟惠的心脏本就不好,在工作一年后,已经到了不得不就医的地步。
她在家乡小城看病之时发现,她的主治医师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钟惠与那医生的相识纯属偶然,只因为一次机缘巧合,那医生和他们店里的一个熟课一起来的。
起初她和老板说的是“两个人做推拿。”
临了却只付了一个人的钱,一口咬定自己不做推拿,只是来陪朋友的。
老板是怎么着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做了这一个小时的活儿,钟惠只能是自认倒霉,就当是练练手了。
认出了这个人后,钟惠哪还放心让她给自己治病呐!
但仅仅凭她所说的这医生的所作所为,也还不足以说动她的父母,替她换一个主治医师。
在医生能力有限和医院技术水平落后的双重原因作用下,半年之后,父母终于决定带钟惠去大城市就医了。
钟惠再次就医去的是萧静瑜就读学校所在的城市,可这次二人相见却只是徒增伤感。
“别时容易见时难”,更那堪相见的原因并不令人欢欣鼓舞。
饶是萧静瑜向来能说会道,此刻也寻不出一句宽慰好友的话来。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啊!”萧静瑜捧着钟惠送她的香水把玩片刻,又递回给钟惠。
“这有什么?我的工资买瓶香水还是绰绰有余的!”
钟惠再不容萧静瑜多说,麻利的将礼物塞进了她的背包。
按说两人是极要好的朋友,互送个礼物也无可厚非,但初次赚钱不易,钟惠送萧静瑜的礼物,让她收得十分心疼。
等到一番促膝长谈之后,萧静瑜便越发伤感起来。
萧静瑜最痛心的事儿,也是钟惠最刻骨铭心的。
钟惠说:“我总感觉那天傍晚下的雨,声音也比往常大!”
“我刚吃完饭,趴着不舒服,躺着可不可以?”客人问钟惠。
“行!”钟惠一面说,一面很快的铺好了床。
钟惠不擅言语,只是专注于手上功夫。
这客人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白白的糟蹋了钟惠的一番敬业之心。
从家乡到家庭,他先“查”了一遍钟惠的“户口”。
这时候,钟惠已经替他做完了头部和胳膊的推拿,正在给他揉腿。
“你这玉佩是翡翠的吗?”他抓着钟惠脖子上的玉佩问。
“我不懂这些。挺便宜的,应该是个假的吧。”她回答着客人问话,尽管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但手上动作不敢停,生怕被挑出一丝错处。
“让我看看。”说着,坐起身,一只手将钟惠禁锢在怀里,另一只手开始不规矩。
窗外下着雨,那天没人听到雷声,但一声惊雷却在钟惠的心里炸开了。
她心悸的毛病来得意料之中,一面挣脱了那人的咸猪手,一面对那人说道:“我口渴,要出去喝水。”
出了小隔间,她把客人的猥琐行径告诉了自己的老板。
“我不能再进去了。”她嗡嗡作响的耳朵听见自己如是说。
谁成想,老板会拿她说的话去问客人。
那客人怎么可能承认,只说“男技师力气大,受不了”。
秉着“客人就是上帝”的原则,钟惠第二次“杨入虎穴”了。
接下来的时间更难熬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少吃些亏。
“我给你500,你跟我去开个房吧!”
钟惠摇头。
“这20是给你的小费。”
钟惠没接。
她想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可在别人眼里,或许她已然成了个笑话。
萧静瑜听的义愤填膺,相比而言终会的语气就平静多了。
“人都说大海波澜不惊,实际上是人们看不见他的暗流涌动!
“惠惠!你知道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是什么吗?”萧静瑜忽然问。
“你想给我写文章?”钟惠笑到:
“我一直都记得,你的梦想是当个作家。如果我的事儿能触动你的感情,给你带来灵感,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萧静瑜打算给钟惠写文章之时就想过,再次揭好友的伤疤是不是不大好。
所以她才小心翼翼的一点点试探,如若钟惠有哪怕一丝的为难,这事儿她就一辈子不会再题。
哪料到钟惠如此善解人意,三言两语就把她的顾虑消了大半。
畅聊之际,钟惠的手机铃声时常响起,她关掉手机继续未完的话题。
“等等!”萧静瑜打断钟惠正在说的话:“老实交代,是不是有情况啊?”
“那个人是追我来着,不过,”她语中带笑:“我喜欢的不是他!”
“不是他是谁呀?来来来给我讲讲!”说着,萧静瑜的耳朵就贴在了钟惠的脸上。
“去去去”,钟惠轻推了萧静瑜一把,咳了一声道:“我给你讲了,你得把这些也写到文章里去。”
“这个不能往文章里写的。”萧静瑜煞有介事地说。
“为什么呀?”钟惠傻傻地问。
“因为我要把你的这段情写进小说!”
一对闺蜜开怀地笑了。
坐在电脑桌前的萧静瑜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