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和难忘今宵
当大街小巷挂起红红绿绿的喜庆装饰、大红灯笼高高爬上路灯杆;当无论是超市还是小店铺,架起低音喇叭开始放起“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时⋯⋯
年便来了。
但这些或白话、或粤语的“拜年曲”,在我心中,也顶多算年来临前小打小闹的彩排,真正称得上是重量级的,莫过于大年三十晚春节联欢晚会上各路嘉宾合唱的这首《难忘今宵》。
小时的年多半在乡下老家过,等天色渐黑,大家子人便齐齐围在小彩电前静候春晚开场,将手中的瓜子噼里啪啦嗑着响过窗外的烟花爆竹。
赵本山老师和冯巩老师的相声小品永远能得到大家的喝彩,等长辈们笑够了还端起桌上微温的米酒,边和亲戚寒暄边落落大方地豪饮一口。而装在零食碟中的炸虾片、红薯干、麻杆和开口笑,却每每最受小孩子的欢迎。三两个节目过去,我们这班小兔崽子就能干掉满满一整盘。
放平常胡吃海喝这么多家长一定是会生气的,但新春将至,好像做所有任性的事情都有了被豁免的理由。姑姑甚至会“助纣为虐”,下厨房煮几盘饺子和面,端上桌来权当夜宵。
谈笑间四个小时过得飞快,随着窗外每家每户的鞭炮声越加频繁,屏幕上缓缓出现倒计时钟(通常是郎酒红花郎或者剑南春赞助)主持人便开始报出倒计时——那是新一年踏踏的脚步声。这时无论多困都得强撑着打起精神,某种紧张和期待的感觉在内心里发芽生长。像是见证吗?我说不清。也许是独属于小孩的新鲜感,毕竟从那时开始大人们就“哎呀,现在真是越来越没有年味了。”
等两根时针紧紧挨在一起,新年钟声“咚——”地响彻天际,大人们就在那一刻拍掌大笑起身,仿佛一个个又放下架子,变成欢呼雀跃的孩童。父亲通常会把买回来的二十一响礼花拖到晒谷场上,把它引线滋滋点燃,之后和小孩似地跑远,还不时回头瞅两眼。没多久,独属于我们的烟花便倏地窜上天,和千百户人家的一样在夜空中砰地绽放。
我胆子小,通常放鞭炮时会捂上耳朵,不过这时候我常常会忘——也许被是喜庆的气氛影响,这个时候的我也抬头,望着烟花傻乐。
此时自是没人去管电视机的,它也就在那兀自放着,于是那首夹杂着电流的《难忘今宵》在我耳边回响,合着炮竹声一起。于是我回头去看,奶奶就坐在里屋注视着欢呼雀跃的我们,面带微笑。
我想它就是属于此情此景的。
欢声笑语,炮竹声,饭香,硫磺味,暖光灯,奶奶的笑。
这就是年,这就是团聚,这就是家。
如今十多年过去,奶奶也早已离开,而当初嗑瓜子的亲戚们也年年在年夜饭上缺席,我回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不过我想无论如何,当春晚临近结束时,这首《难忘今宵》响起时,大家都会听见,回想起那时的时光。
只要我们惦记着对方,那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家。
就像这首歌唱的那样:
难忘今宵 难忘今宵
无论天涯与海角
神州万里同怀抱
共祝愿
祖国好 祖国好
朋友,祝你回家路上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