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全典时代（44）物是人非
京奈偷偷看下秋子，她一脸平静地听着老师讲解，不时记录。他忍不住像往常，用笔戳戳秋子，递了一张纸条过去：“秋子，考试……复习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放学后一起图书馆——老地方去自习，我还可以继续指导你数学题。”
京奈没有提起让秋子头疼的部分，这大概是青涩少年的温柔。不会让自己喜欢的女生尴尬，陷入无措境地。秋子收到纸条，很困惑地看了眼京奈，然后皱了皱眉头。细微的表情，京奈看在眼里，内心嘀咕，经过思想调整后，秋子的复习也受到影响了么？秋子慢慢写好纸条，传给京奈。
纸条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京奈同学，我们好像没有在图书馆一起自习过吧。临近考试，大家还是好好专心复习吧。”
京奈脑子当下一片空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秋子……果然连我们之间发生的记忆都丢失了!她不记得我们经历的点滴！此时，京奈朝着秋子瞪大了眼睛看着。
幸美老师看到京奈的异常，觉得京奈在开小差，于是停下讲课的内容，点他名：“京奈同学，请你读一下刚才的诗句，来体会英文的韵味。”
京奈迟缓地拿起书本，朗读道——
God says to man, "I heal you therefore I hurt, love you therefore punish. 神对人说：“我医治你所以伤害你，爱你所以惩罚你。
他心里异常的失落，秋子可能失去了关于自己的记忆。估计是思想调整，删除了关于自由公社的记忆，以及相关人物的羁绊，也一并忘记了。可是，即便如此，还是要守护心爱之人。这就是喜欢的力量，不是么？京奈朗读的语调异常的缓慢、深沉、坚定。全班都沉浸在他声色优美的意境中，恍惚间，幸美仿佛回到初见村田的那个课堂，都是一样的纯粹与投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村田淳一教授，您终于来了，请坐。”全典C区特殊事务厅厅长办公室里，麦斯•巴尔德长官嘴角上挂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浅笑，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位身材匀称气质儒雅的男子。虽已年届六十，看上去也就五十岁出头。
男子没有说话，从门口行至小型会客区，拣一处沙发坐下。
“老师喝茶还是咖啡？”麦斯从宽大的办公桌后起身，走到会客茶几旁边。
“不敢当，麦斯厅长。”男子面带愠气，并不多语。
“那还是泡茶吧，老师从来不喝咖啡的。”麦斯朝村田教授微微一笑，轻触智能显示屏的开水按钮，旋即坐在旁侧沙发，打开茶盒。右手捏住一小包真空塑封的新茶，左手迅速撕开包装。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封口太过结实，将近半包干瘪的茶叶粒随瞬间爆发的力道，迸出到几面上，洒得到处都是。
“好久没泡茶，手法生疏，老师见笑了。”麦斯欲从茶盒里另取一包。
“不必，你有什么要求，直说就是。”
“老师还是那么爽快。当年在学校您的课从来都是炙手可热。每次听完您对历史人生的看法，都感觉酣畅淋漓、茅塞顿开。”
“过奖。你今天叫我来，不是来叙旧的吧。”
“老师是明白人，想必您已经知道令公子送到我这儿了吧。”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老师大可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待正雄桑。只是现在还不能安排你们见面。”
听到见面两个字，村田淳一紧绷多时的脸不由抽动了一下。在村田正雄成人礼那年，夫妻二人接到通知，被组织抽调到全典中央委员会参与一个重大课题的研究。哪知，一去经年，中间几多变数，相聚变得遥遥无期。虽然独子在外的动向一直都有耳闻，奈何权力有限，更多时候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不想绕弯子，也希望你能开门见山地谈话。”
“国家仓库里的东西丢了。”水沸腾着发出噗噜噜的响声。
“什么东西？”
“您的东西。”麦斯将泡好的茶递到村田淳一面前，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试图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些什么。
“那些东西本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你。” 村田淳一接过茶杯，放到桌上。自从知道儿子被卷入自由公社事件，他就预料到这一天会到来。
“那属于谁？全典？自由公社？”麦斯饶有兴趣地发问道，“难道您都不关心东西被其他人拿走吗？”
“看来你比我更关心。‘人类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带有千条支流的水道，带有万条航道的大海，交给了处在一切事物中的伟大的不确定性。他将去过的地方是未知——可他一旦上了岸，那个地方其实就是他的故乡。’ 还记得我在史学概论所讲的这段开篇吗？”
“印象深刻，您还讲过，我们不能忘记自身的来处。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师突然开始讲这些，您说了不绕弯子的。我只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您老大费周章地藏起来。”高级知识份子说话总是文绉绉的，麦斯有些不耐烦。
“全典的发展，离不开科技、军事、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发展，这些并不是在全典时代才凭空产生的概念，这也是历史学的意义所在。国家仓库里的东西是历史的一部分，也是全典的一部分。不论它的性质和内容是什么，我都有权利也有义务对里面的东西保密。”
“说得没错，那是您的权利。不过，对全典忠诚也是您的义务。东西被自由公社偷走以后，紧接着就发生了C区指挥中心停电事件。您必须配合调查并提供相关线索，否则我们有权将您和您的夫人视为具有同谋嫌疑进行扣押。” 西装笔挺彬彬有礼的麦斯露出微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十分程式化。
“原来不只是用我的儿子做筹码吗？”村田教授冷哼一声，“什么暂时不能安排会面，怕是盘算着让我们一家三口在你这里团聚吧。”
麦斯不语，还是同刚才一样，保持着那假模假样的微笑。
“与其在我这边寻找线索，不如你去问问谷崎家的人。”村田教授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问谷崎家的人？”麦斯糊涂了，“谷崎家明明是四大门阀的一员，损害全典的利益就是损害自身的利益，怎么可能与他们有关？”
“对，只能是谷崎家的人。国家仓库里的东西，我是以正雄为锁匙隐藏起来的。正雄在你们手里，东西却被别人拿走了，你不觉得有些蹊跷吗？除了秘密的主人，哪个有能耐跳过正雄直接去拿东西？至于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有没有损害全典的利益，你还是自己去搞搞清楚吧。”
“您是说仓库里的东西属于谷崎家？”
“至少大部分是。”
麦斯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老师您煽动人心的本事还是那么强，差点就被您牵着鼻子走。可以跳过村田正雄的人还有你，不过谷崎家我也会接触。在弄清楚他们与这件事的关系之前，还要委屈老师在这住上几天，师母我也会接过来。您二老就当是休假，上面由我去解释。”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