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实是猥亵

十几年之后，我才明白，那其实是猥亵。我们很多人都是见证者。

那其实是猥亵

我的小学就在我们庄子里，毕业之后，我其实很少去了，除了翻墙头进去打篮球的时候。学校的院子里有个篮球架，方圆五里之内，就那一个篮球架。每当放暑假和寒假，我和大侄子还有庄上的几个毛头小子就翻墙头到院子里打。

墙头不高，不过我从小就笨，过去颇费一番周折。好在院子里没有广场舞大妈，这就省去了不少麻烦。

打篮球他们当然打不过我，学习就更不用说了，我们庄子里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学习都不行，十来岁的倒是有几个苗子，家长若是用心培养，以后应该可以考上不错的大学。最近几年农村也开始注重孩子的教育了。

那些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孩子大概就是十岁左右。他们那一代人，农村外出务工逐渐成了热潮，很多人就赶上了，因为家长普遍都没什么文化，他们没有初中毕业就结婚了。

结婚以后，无外乎外出务工，赚钱养家，十来年的打工生涯，终于让他们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以及社会对没有知识和文化的人的惩罚。所以，现在在农村对小孩的教育已经非常重视了。对孩子的关心和爱护远不是我们那时候可比的。

我们那时候，家长对孩子的关心可能只限于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现在的很多家长陪读，对孩子的照料可谓无微不至。

刘棍调到我们学校的时候，我正上四年级，他教我们班数学。以前教我们数学的那个老头，姓李，我们私下里叫他李老头。李老头经过那段艰苦的岁月，有几十年的教学经验，当时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所以学校就申请从镇上调过来一个年轻老师。那个老师就是刘棍。

刘棍刚到我们学校的时候，大概也就是三十五岁的样子。个子高高的，短头发，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嘴巴四周胡子老是刮不干净。他其实是长得挺帅的一个人。

李老头走了之后，班里同学其实挺高兴的。同学们其实不太喜欢李老头，即使李老头教的很好，可能只是因为李老头年纪大，小孩子老是觉得年纪大就不中用了。

李老头走之后，同学们并没有过多的表现出对他的留恋，当然这是刚开始的时候。

我们只知道刘棍是从镇上调过来，家就住在镇上。从镇山调到乡下，心里难免有不平之气，这是我长大了以后才知道的。当时都是小孩子，还没有发育成熟，对很多事情都不理解。

刘棍喜欢穿白衬衫，带了个眼睛，他要是不说话，或者平时收敛一点，人们一定觉得他很有学究气质。

那其实是猥亵

我小学时候是很聪明的，尤其对于数学，我知道刘棍很喜欢我。他教我的那一年，期末考试我数学考了满分，只有我一个是满分。我以为这和他关系不大，因为小学时，我考了很多满分。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在镇上买了本数学习题册。我特别喜欢上面的附加题。有时候不会，就去问刘棍。刘棍每次都说，这个不是考试范围。他这样说，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自然要降低一些。现在想来，他肯定是会的，只不过是不想动脑子，也算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这种不负责任，于他是很符合的。

刘棍数学教的并不好，脾气倒很大。有一次好像是喝醉了酒，在班上大发脾气。拿着柳条子，从讲台上走到后面，一路抽打着，然后从后面转到另一边，再打到前排。那次并没有打到我，因为我坐在最中间那一排，他没够着。班上的同学被他打得哀嚎声一片，敢怒不敢言。那时候打学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班上大约有七八十个同学。有几个女孩子在那时候就已经显露出长大一定会是个美女。发育得早的，胸部已经微微隆起，农村的孩子上学都普遍的晚。

刘棍很喜欢翠花，前面也已经说过，翠花是班花，这只是现在的叫法。当时可没人这么叫，班上的男孩子都知道翠花长得漂亮。翠花是她们一伙女孩子的头头。

刘棍对翠花特别关注，翠花本身学习也很好。加上那时候已经跟着自己的父母出去做过生意，比同龄人都成熟一些，也颇有些傲气。

刘棍平时有事没事就往翠花那里跑，和她坐在一起，两个人身子贴着身子。我现在想起来那场景，想着刘棍那淫荡的样子，感到一阵恶心。翠花虽然不情愿，刚开始也不好说什么。

后来刘棍实在是太过份，在上课的时候摸翠花，翠花就不愿意了。有一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就叫了起来，让刘棍大为尴尬，翠花还是很勇敢的。

我们班的同学当时在干嘛呢，不过是当个看客罢了。也不能怪班上的同学。翠花那个人，仗着长得漂亮，对班里的男同学很看不上，经常和大一点的孩子鬼混，男孩子在背后都说翠花很骚。以为她和刘棍那样亲密，是自愿的，当时也实在对猥亵没有什么概念。

翠花虽然很勇敢，很独立，从此在数学课上却也吃了一番苦头。刘棍没事找事，想着法子让翠花难堪。刘棍没来之前，翠花学习是很好的。在刘棍的有意针对之下，终于产生了厌学情绪，后面就不怎么学习了，当然也和她本身有关系。

在翠花那里吃了鳖，刘棍老实了一阵子，又换了个目标。叫这个姑娘芹菜吧。芹菜当时个头已经很高，不胖不瘦，脸蛋很好看，因为比较老实，所以平时没有翠花那么吸引眼球。

芹菜学习不太好，坐在倒数第三排。我记得冬天的时候，刘棍和芹菜挤在一起，他把自己的手插在芹菜的口袋里。班上的孩子还都以为他仅仅是在暖手。我当时看了一眼芹菜，觉得她也没有感到难堪，很自然，事实上那时都觉得很自然。

那其实是猥亵

刘棍肯定是摸了芹菜的身子，他不是个老实的人。那时候的芹菜估计和班里所有人一样，都觉得很正常。老师不过只是想暖一下手！偶尔碰到了自己的身子，翠花可能也觉得老师并不是故意的。

问题出在哪里呢？是教育的缺失。不能说是人性的薄凉。因为那时候我们根本就没意识到那是猥亵。

四年级结束后，刘棍就调回了镇上。芹菜后来没有上初中，出去打工了。据说是演杂技，因为自己的父辈们就是演杂技出身，芹菜颇有一些天分。

我再一次听到芹菜的消息，已经是十年后的事。有一次听村子里的人说，芹菜在我们市的人民广场表演杂技了，而且是压轴出场，产生了不小的轰动。我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我希望她已经忘掉了。

那次听到芹菜的消息之后，过了两年，我又在市里碰到了她。她先叫了我的名字，不可否认的是，我几乎已经忘了她的样子。由于我长得尖嘴猴腮，脸黑得好像是非洲兄弟，总之还算是有些特点，她认出我来，我并不觉得有多诧异。

小学毕业多年，我在求学路上渐行渐远，和以前早早就辍学的同学几乎没什么联系。芹菜和他们联系多一些，她叫了了五六个老同学，我们在一起也算是小聚一次。生活经历已经有很大的不同，彼此之间也没有多少共同的话题。毕竟时间已经很久远了，芹菜还没有结婚。

吃过饭后，留了他们的联系方式。得知芹菜还有结婚的消息，我非常震惊。我们的年纪已经不小，要是我没有念大学，相信早已经结婚生子，孩子估计都会打酱油了。

过了不久，我和芹菜聊了起来，彼此之间又多了一些了解。说着说着，就说到芹菜怎么还没结婚的事情。

芹菜不愿意多说，我也没有问什么。就那样每天三言两语的，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芹菜过生日的那天，我恰好有空，她约了一些朋友和她过生日，大家都喝了点酒。回来的时候，由于我和她顺路，就一起了。芹菜不想坐车，我们两个人就在路上走了走。

芹菜伤感的说，又老了一岁，一年一年的，过得特别快。我说还年轻了，二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大好的青春年华。

芹菜叹了一口气，说她已经没有青春了。

一路上又聊起来小学时候的事情。我们两个人在路上走着，芹菜穿了一件风衣，戴了一条围巾，在风中飘动着。

那其实是猥亵

或许是看到那晚的灯火很美，或许只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芹菜告诉我一件伤心的往事。

芹菜问我记不记得小学四年级那个打人很厉害的数学老师，我说当然记得，虽然想起小时候那件事，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芹菜说刘棍那时候摸她了。她都知道，可是不敢反抗。她看到刘棍天天针对翠花，就害怕了，加上爸爸妈妈那时候不在家，奶奶也基本不怎么管她，所以她一直很害怕。

在四年级快考试的时候，有一天刘棍让她放学后去他的办公室。那天在办公室，学校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刘棍后来开始动手动脚，用那双大手按住她的头，亲了她的嘴。她很害怕，感觉到一阵恶心，接着好像发疯似地叫了起来。被在校园打扫为生的大爷听到。那大爷给了刘棍一棍，把他的头都打破了。刘棍自知做了亏心事，也没敢再说什么。

芹菜的爸妈知道后，专门从内蒙回到了家里，找了十几个人，要打刘棍。刘棍害怕，跑回镇上不敢回来了。

校长和书记颇有些交请，为了学校的声誉，也考虑到芹菜的名声，那件事情就不了了之。芹菜内心惊恐，从此一个人封闭了起来，对上学再无半点兴趣，后来就跟着自己的爸妈开始了杂技生涯。

这么多年过去了，芹菜还没有摆脱过去的阴影。她成年后谈了几个男朋友，最后都无疾而终。她没法和男人亲密接触，男朋友亲她的时候，她觉得恶心，实在是受不了。由于这个原因，后来都分手了。所以，她到现在还是一个人。看着同龄的女孩子都已经嫁人了，想想自己，就觉得难过，她觉得自己一辈子可能要一个人过了。

芹菜说，刘棍后来又占班上女孩子的便宜，被那女孩子的家长告了，又找人打了一顿，再不能教书了。刘棍混不下去，就去下了矿，被埋在了矿井里。留下了两个女儿。

芹菜说完了，眼里全是泪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我们并肩走着，好像这样走下去就能忘记伤痛一样。

“这是李医生的名片，是我一个好朋友，是个心理学方面的行家，你有空了去找找他。”我把名片递给她。

一年以后，我去参加了他们的婚礼，随了两份礼……

那其实是猥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