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费斯雨发财记(19)
费斯雨手肘横在桌上,洋洋得意地咬着唇,看弟弟筷子沙场秋点兵,嘴里鼓得像乒乓球,含含糊糊嘀咕,“好吃!”一双秋水眼望了费斯雨,筷子却不停,“姐姐,吃啊!”费斯雨抿嘴神气笑,“姐姐吃过大餐了,还饱着啦!”
费坚强穿一件厨师白衣,系一条印“XX鸡精”的土黄围腰,白高帽子拿在手,憨笑着走过来,两手使劲搓,高帽子在他手心里难过地拧着腰,“小通……”
费小通惊喜地拍下筷子,起立给爸爸让座。费坚强摇摇头,说厨房还有事,等打烊了去茶楼聊。
茶楼空调温度高,电暖炉火旺。费斯雨让前台姑娘早回去,姑娘高兴得双手合嘴,飞个kiss。客人只有一桌了,也在稀里哗啦准备走。一会,屋子里静下来,只有街上北风窸窣的呼哨,车子轻微的喇叭,和车灯晃过时的亮。电暖炉橘黄色的光,照着姐弟俩的脸,像催生出的两个小太阳,生机勃勃。两对眼睛都明亮,俏丽,漆黑,炯炯有神。费小通依偎着姐姐,心满意足。就算海啸和九级地震到来也无所谓。
费小通絮絮叨叨,讲老师同学的八卦。语文老师白发,眼睛高度近视,喜欢“之乎者也。绰号“孔乙己”;数学老师帅气,班上女生都迷恋他;生物老师很漂亮,就是个子矮了点……
费斯雨听得津津有味,“个子矮了点?……”手指戳着弟弟的胸膛,怪里怪气地笑,“什么意思?”
费小通连摇双手,通红了脸,诅咒发誓,“绝对是客观描述。”
“莫不是喜欢人家?”费斯雨挠弟弟,不依不饶。
费小通偏了头,躲开姐姐的咸猪手,嘴里一叠连声,“谁要喜欢她,变猪八戒!”
两姐弟正嬉笑打闹,费坚强搓着两手,穿着黑色羽绒服走进来。
因在厨房长期不见阳光,费坚强的脸由黑黄变黄白,皮肤从粗糙变得细腻。头发短短,透出精神;眼睛有光,写满自信;嘴角带笑,藏些喜悦;腰板由佝偻挺直了,人的精气神出来了。
费斯雨跟费小通同时看向爸爸,费坚强的脸立马通红,两手局促,搓得更起劲。
费斯雨惊奇地发现,爸爸居然穿了一件手织高领毛衣;费小通才发现,爸爸居然剪的是男人中最流行的刺猬头!
两姐弟迅速交换一下贼兮兮的眼神,爸爸不一样了,爱打扮了,而那件毛衣-----
抗不住两姐弟缜密审问,费坚强支吾着,说是火锅店一个服务员送的。
------服务员!费斯雨立马想起每次去店里,有一个漂亮孃孃,总是第一个跑到自己面前,热情有加,嘘寒问暖。她还以为是熟人的原因,原来……,她坏笑着看爸爸,“有----情况啊!老爸!看你笑得一脸桃花。”
费坚强摸着脑袋,笑眯了眼“乱讲!小通,学习怎么样?妈妈还好不?”
费小通知道姐姐不喜欢提妈妈,于是沉了脸,连带声音也掉到冰天雪地里,“爸爸,今天不讲提其他的,好吗?说点高兴的事。”
费斯雨怕两人尴尬,岔开话题,讲晚上看的电影,叽里呱啦,自己边讲边笑。费小通只想听姐姐说话,胡扯什么都好,托了腮,专心听姐姐呱唧呱唧。费坚强看一双儿女健康,英俊,漂亮,心里也高兴,费斯雨说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明白。但是,看她叽叽喳喳,心里就快乐。
不约而同地,父子两人都敛了精神,听费斯雨乐不可支讲笑话。暖气足足,费斯雨的声音像暖气蒸腾的雾,飘进父子两人心里,满满都是喜悦的泡泡。尖了嘴喝几口茉莉花茶,“嘁嚓”轻轻磕一颗瓜子,寂静的夜便如夹心饼干,透出厚实的甜来。
屋外,有卷帘门关闭的声音,“哧拉”一声,接着,厚皮靴震动着青石板“橐橐”而来,再“橐橐”远去。
有人推开了门,是贾远跟几个中年男人,费斯雨柳眉倒竖,这厮能懂点事不?家庭聚会时间也要插一脚!
贾远自来熟地招呼几个人坐下,一一给费斯雨介绍:皮鞋店的老板,女士成衣店的老板,海鲜店的老板,海澜之家的老板-------都是云里街里生意做得比较大的。
贾远身材高大健硕,把茶楼衬得仄仄,他走来走去,用力挥动臂膀,声音激荡,“通过今天茶楼事件,我们决定给云里街制定一个保护协议,以后再遇闹事,云里街居民必须全体出动维护。”边说边随意地坐下来,在一帮干巴瘦猴里面,更显得大块头,鲜衣华服,鹤立鸡群。
这厮皮相倒好!费斯雨别别扭扭,很不情愿地承认。
其他几个人随声附和,议论纷纷,出谋划策。费斯雨头大,来回几趟拿茶水,心里就不耐烦了。尼玛做个生意要不要这么矫情啊!各人自扫门前雪不就行哪,她勉强扯着笑,双手抱拳,耍花腔,“各位叔叔哥哥,小妹我初到贵宝地,还请大家多多关照,今儿个天有些晚了,我家小弟刚从小镇过来,一路风餐露宿,辛苦得很,要早点休息,抱歉抱歉啊!这么重大的事情得头脑清醒,明日再议如何?”
几位老板大笑,以为然,纷纷离去。贾远却自在地翘着二郎腿,亮皮鞋一晃一晃,像流星------舒舒服服坐在那里,“我等等老费,一个人回去睡不着。”
“你住店里?”费斯雨好奇,跟雷总攀交情的人会跟她一样落魄?呵呵!
贾远眼皮子一翻,“咋的?住店里丢人?我穷我骄傲!”
费斯雨没有办法跟这个无赖沟通,决定无视他,转头继续给爸爸弟弟讲故事。
贾远仰靠在椅子上,脚却放在前台的桌子上,晃荡。眯着眼从眼皮子地下撩费斯雨。费斯雨恨不得用剪刀剪断他赤裸裸的眼神。费小通垂着头,似睡非睡;费坚强脸上带着笑,心不在焉。
费斯雨讲得正起劲,贾远突然翻身坐起,凑到费坚强面前,故作神秘,“你那位情人对你不错啊!”
天雷滚滚!
费小通从睡意昏沉秒变精神抖擞。费斯雨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费坚强满脸通红,搓着两手,“老……板,……别乱讲哈……她是看我没有衣服穿,帮忙织了一件……”
费斯雨张大的嘴快扯到耳朵了,撒了娇扑上去,抓住爸爸,使劲摇,大呼小叫,“我就说嘛!我爸爸这么英俊潇洒,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没有桃花,快说,老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费坚强眼神躲躲闪闪,“……老……板,不要在孩子们面前讲这些。”
贾远扬了一条眉毛,笑,“他们不是孩子啦!你又没老婆,怕啥?我给你做主。”
费斯雨跟费小通愣住,一起眼巴巴看向费坚强,费坚强窘迫地看向贾远,向姐弟俩絮絮申明,“我可没说啊,你咋说我没有老婆?”
贾远自鸣得意,撇着嘴,“有老婆?早来看你了!”
费坚强正要说话,费斯雨赶紧按住他嘴,急吼吼道,“是是是,我爸爸单身,我妈死了多年,是时候找一个好老婆了。”一面说,一面恶狠狠盯着费小通张口结舌的嘴,手里却堵着爸爸的嘴。
费小通很为难,他虽然对妈妈没有感情,但一屋子人中,就他跟妈妈住的时间最长,也只有他是真真切切感觉到那个女人的存在。违心的说她死了,说不出口。
费斯雨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望着他。
没办法,他吞吞吐吐,模棱两可,嗫嚅,“祝爸爸百年好合。”
费坚强一张老脸红得像猪肝,他的嘴在费斯雨手下挣扎,费斯雨却使劲按着他,不让他说话。
贾远诡异地笑,“老费,你要不要办一个婚礼啊!由我操办,保证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费坚强又要说话,费斯雨赶紧接过话头,嚷嚷,“办,肯定办!哪能不办!”
“但是我看不出你有多喜欢那个大姐啊!我倒晓得她对你肝脑涂地,一腔真心。”贾远捉弄老实人,开心死了。声音越发甜腻,两只眼睛亮得像一百瓦的灯泡,坏笑着,嘴角无耻地拉到最大。
“我爸他内秀!喜欢谁,从来不挂在嘴上!”
贾远不乐意了,“费斯雨,你能不能不要做代言人,我跟费大哥讲话呢!关你啥事情?”
“我爸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你替他入洞房?”
“要你管!”费斯雨怒目,翻白眼,唾他。
贾远一挥手,“走,老贾,跟老板回去!一个女人相当于三百只鸭子,叽叽呱呱,烦人!”
费斯雨瞪他,贾远怼回去,费坚强搓着手,跟姐弟俩再见,哈着腰跟贾远走。费斯雨揽着弟弟的胳膊,咬着嘴唇,若有所思,“弟弟,爸爸的事情,你怎么看?”
“姐姐,我们还有妈妈呢。”费小通哭丧着脸,畏畏缩缩。
“我不管,我只想要爸爸幸福。”费斯雨蛮不讲理。
费小通苦恼,“那你看着办罗,……我又不懂。”
“睡觉,躺床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