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的情书
浪子的情书
我幸，此生遇见你。我命，此生不能在一起。如果当初知道生命中会有你，又怎会鲜血漓漓。
“你来了？”
……（省略号有代指沉默意味，以下同）
“你为什么还要来？”
“为了你。”
“为了我，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
琴音响起，不绝如缕。
“你知道这是何曲子吗？”
“不知。”
“这是凤求凰，当年司马相如弹给卓文君的。”
……
“文君闻此曲，情系相如，与其私奔，为世所垢。后来相如以词赋见于君王，便伴于君王左右。”
……
“我不是司马相如。”
凤求凰响起。
“我要走了。”
琴声未歇，却无别声。
“你跟我走。”
“你不是司马相如，为何让我跟你走？”
……
“好，你留下吧。”
“铮！”的一声响，女子离开了古琴，快步走到窗前，然明月当空，几行竹影，再无别物。
“终究又走了……”
屋檐上，男子望了望天上的明月，一发力，便已无踪迹。
“你又见她了？”
“嗯。”
“孩子，你怎么不听我话呢！杀手无情啊。”
“一个人真能无情吗？”
……
“你已经不适合拿剑了。”
“我放不下它。”
“动情的人怎能拿得起无情的剑？”
“剑，真的无情吗？”
“你不放下剑，就要放下她。”……“我放不下她。”
“杀手有未来吗？”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
……
“你以为你是大小姐啊！来我这吃白食啊！你当老娘这是什么地方！”
……
“我说姑娘啊，人生一世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个快活吗？什么才叫快活？那就是钱，银子啊！你说你苦，你有教养，你高洁，可你看看我这醉情坊里的女人哪一个是天生愿意做妓的？不都是生活所迫嘛。我不象别人，我有良心，我从不逼你们做什么，但是你们也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啊！养你们不是白养的。再者说，这世上情啊，爱啊，哪个靠得住？能抓在手里的，才是真啊！”
……
“好。”
老鸨闻言，心里一甜，就要满口夸耀。
“让我静静好吗？”
老鸨不敢多说，悻悻然退下了。后来，姑娘被赶出了妓院，无家可归。身后只有一副琴。一副她视若生命的琴。
“跟我走……”男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凭什么？”
“跟我走！”
男人拉住女子的手，艰难而笃定。
女子用力挣开，大声道：“你是我什么？凭什么管我！”
男人的脸色有些苍白，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滴下。
“跟…我走…”
女子觉得情况不对，上前扶住了男人。
“去哪里？”
声音变的无比温柔。
“跟我走…跟我走…跟…我…”
男人昏死了过去。
女子背着他走了好远，才找到一户农家。农家人很好，收留了他们。女子料想男人身上有伤，解开他衣裳，不禁惊住了。浑身上下哪有好的地方？一道道伤口触目惊心，鲜血淋漓。女子急忙帮他包扎，奈何伤口太大，难以愈合。
“你这又何苦呢？一定要打打杀杀吗？”
男人的身体很烫，在发烧。
农家婆婆走进来，想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看见了男人的伤口，不禁大惊。
“哎呀！你就不怕他破伤风？伤口这么大，包扎怎么行啊。需要缝合伤口！”
女子不知所措，道：“怎么办！怎么办！”
“哎，我来吧。”
老婆婆用火烧了针，穿上线，一点一点地缝合了伤口，最后涂了层金创药。并嘱咐女子，用酒擦拭男子身体，这烧才能退啊。
一个月里，女子无微不至，嘘寒问暖。一个月后，男子要走，要自己走。
“你说让我跟你走的。”
“但是你没有接受。”
“我们之间非得这样吗？”
……
“对不起。”
男子转身，便要离开。
“你爱我吗？”
男子一顿，便又要走。
“难道一句承诺都不能给我吗？”
他走的很快，闪过几个转角，就倚在树后痛哭。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给不了你的，恰恰就是这一句承诺啊！”
寒风一闪，几个人按剑在他面前。
“老七，还好吗？”
“还好。”
“对不起，师命难违。”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但我们可以杀了那女人。”
……
“师父肯饶过她吗？”
“只要你肯自裁。”
“好！”
“老七，这样做值得吗？”
“二哥，你知道她是谁吗？”
“柳太师之女。”
“柳太师予我有活命之恩。”
“兄弟，我知道。她父亲受奸人诬陷，一家获罪，你救了她。后来她辗转到了妓院，被逼卖艺，结果凡是点名要她献艺的，都神秘地死去了。”
“原来你都知道。”
“我还知道，为此你杀了小王爷。”
……
“为了一个女人至于把自己陷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境地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无法忍受那些男人拿她取乐。”
“知道师父为什么喜欢你吗？”
“师父说我悟性好。”
“不，因为你像他。像他一样无情，像他一样理智。”
“理智？自从见到她以后，我就不知道理智为何物了。”
“我辈无情，但我真的好奇情为何物。”
“饥渴时的毒酒，越是解渴，中毒越深……”
……
“兄弟们都等急了吧。二哥，帮我照顾好她。”
“以剑为证。”
男人笑了，他明白对于一个杀手而言，剑意味着什么。他的剑已出窍，寒光一闪。
喋血残阳，桃花飘落，一行溪水流过。
女子拿了信，信上的血是鲜红的，还带有男人的气息。
《浪子的情书》
也许，这是我说的最多的一次话了。记得你有好多问题我没有回答，现在一一答复你。你问我，为何不肯放下剑。我说，我放不下剑，正如你放不下琴一般。
你盯着那副琴道：如果我为了你，肯放下琴，你也会放下剑吗？我无言，但放下了剑，谁来保护你？
你看着府中的鸟问我：鸟的家在哪里？鸟天生该在自由的森林里，但金丝雀离了笼子却活不成。
你问我，一句承诺都不能给你吗？但杀手有未来吗？承诺有意义吗？我不忍心骗你。
你生气地问我：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是啊，我是你什么人呢？我想了想，也许就是个有缘人吧。然而，我们相逢是有缘，离别却是无份，本就是在漫漫红尘中不修自己的誓言，结局早已注定，何必再问悲欢？
但无论如何，谢谢你在我的生命中走过。遇到你之前，我不懂得如何爱人。当我遇到了你，连剑都变的多情了。我知道杀手无情，杀手动了情，就很难活下去了，会死。我不怕死，怕的是，我死了以后，再无人肯像我这样爱你。
这辈子，可恨又可喜，可悲又可惜，唉！我幸，此生遇见你。我命，此生不能在一起。如果当初知道生命中会有你，又怎会鲜血漓漓。
哦对了，你还有一个问题，问我是否爱你。现在，我要告诉你，是的，我爱你！
……
女子笑了，一手拿起了那副她敬若生命的琴，狠狠摔下，龙弦断，凤尾寒。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在乎这副琴吗？我只是在等你为我弹那首凤求凰啊！你若不在，就算留下全世界予我，还有什么意义？”
身既死兮魂以灵，凤之涅槃兮凰孤鸣。
凰不鸣兮触壁死，凤之四顾兮魂梦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