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路上

城市仍未放弃日落，天空仍在

努力蜕变成红色，这个晴朗的午后

天气甚好，无人感到忧郁

那时我看见一大片绿色，遮住前挡风玻璃

正想用雨刮使目光变清晰时

这棵被砍下的树，已经露出了它的

真实面目。那是一辆十分破旧的皮卡车

在城市里转了有十多年，现在

仍发挥着余热。顺理成章地，这辆车

将这棵树拉在后面，招摇过市

多么茂盛的一棵树，枝叶抖动着

好似前日的台风仍在摇晃它的一切

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它，穿过几个街区

两旁树影忽明忽暗，仿佛同类们的送别

然而词句的匮乏，让我忘记了忧郁或

同情的表达——也许并没有用

过不了多久，在某一个红绿灯路口

它已左转远去，像台风肆虐后的街道

我的双眼突然变得无比清澈，看穿

一切躲在雾霾后的暗疾，并扯开面纱

认清每一处树荫底下的阳光，如何

从有限的生命缝隙中施施然漏下

目送它消失，我变得黯然而沉默

只得朝另一方向离开，在那一瞬间

我战栗并感到深深的恐惧，有着冲动

去追问一切大权在握者：这种灵车

还有多少在路上跑着？是否它的任务

仅仅收割翠绿，却从不管枯黄？

这是没有答案的疑问，盘旋在脑海里

双脚开始疲累，可我没有松开油门

毕竟转过两个弯就到。而夕照昏昏

车流匆匆，这场葬礼游行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