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嵩山看风景

白桦的叶子在十字路口哗啦啦地响。夕阳下的晚风透着一股子微凉，微摆的长裙在风中扬起好看的弧度。在人声鼎沸中，解释小腿酸痛的缘由，权是那天徒步登了嵩山的缘故罢。

汽车带着我们从蜿蜒的山路穿过，他一路讲他的果园，和他的子女们。他那样骄傲，以至于我们都忽略了他瘦骨嶙峋下一张沧桑的面孔，他沟壑纵横的眼角，还有山风吹上去的尘土。我们总以为山在眼前，却还是走了很远的路，越过很多个坡，绕了很多弯，才将将站在山前。法王住持的励志故事、嵩门待月的中秋景致、嵩阳书院斜倚在石墙之上的将军柏……他与我们娓娓道来，像是呓语，又像是一种无声的倾诉，他的语言里有那么的眷恋，那么多对故乡独有的情感。

说嵩山荒凉，显得我很没有文化，也很不尊重山神。那就用朴素来形容吧。潺潺的山涧似乎很想念天空，所以已使出浑身解数奔向她的怀抱。天那样蓝，蓝得看不见一点杂质，像是要滴出颗颗蓝色水晶来。一些黄的或者白色的花儿，偶尔点缀山坡。她们这样任性，想开在哪里就自顾盛放，从不在不情愿的地方暴露自己的美丽。想来人类之所以浮躁，便是少了一种随性。常常要去斟酌为什么，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从寺庙旁的那条小路往上爬。哪位诗人说：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一阶阶拾级而上，山里安静得只剩下知了的嘶鸣了。我甚至能听见，悠久的时光被悠久的虚无吞没。心里曾回想千百遍，求佛赐我一段尘缘。那天，匍匐在山路才知，世事变迁，一切都是内心执念。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山里的大石小石都像是嗜睡的小孩儿，我在山里呐喊，嘶叫声，回荡在对面那座山头，刹那间有一种你就在身边的错觉。我知，以后我可能不再来这座山，也许你也来过，没来过，今日的风景我都为你看了。

此起彼伏的山头就像是此时，音调悠扬的乐点。我就踩在你的心尖尖上。有时，在这一个山头，我们总看到另一座山上美丽的塔、美丽的轮廓、甚至觉着另外一方天空的阳光都是美的；可是我们适才赞叹过的景色，正在我们脚下，我们却在让它流逝。

说起来，那次远行，仿佛是一种沉默的告别，和一段往事，或是一段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的故事。人生短短的几个瞬间，如果再不出走，我们曾坚信过的拥有，就被我们都浪费掉了。

这一场午后的阳光静寂，不去管往日都归去哪里。山岗上的景色我为你看，今晚，我要拘一抔明月，与你对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