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阳光近一点,再近一点
离阳光近一点,再近一点
文:我是素颜
频繁地看小说,一直以来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小说作家,能写出好小说的作家。看得越多越明白功力尚浅,不足已成材,这一个发现倒让我不急了。我先学习学成名的作家们怎么写,慢慢来,总有开悟的时候,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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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年轻的老乡,同为山西人的孙频的几本小说,发自内心地佩服她的文笔,对周遭景物的描述,对人物心理的刻化,对故事矛盾的调度转承,犹如两块铁器猛地在武士挥舞中的碰撞,能擦出闪亮的火花来,振得人虎口疼。还不止这些,更多的是能疼到人的心里面,但你还不能明目张胆地喊出来,就像男人们为了可怜的自尊,明明阳痿了,是自己无能,却把毒气撒在身下的女人身上,捂住她的口,用嘴咬她的肉,想用嘴把她撕裂一般,用抑制的狠去释解身心的欲望。恨的是他的情绪,痛得是女人的肉体。
看多了,情绪也跟着走了。有些悲怆。文中好多不可描述的片段复活了一般就在周围晃动。流浪的画家为女人画了一张肖像画,不久之后女人悄悄潜入湖底。为了够到湖中的残荷,又一个女人潜入了湖底。老教授对资助的穷困女大学说:孩子,我能看一看你的身体吗?宾馆里,乡村女教师举起了斧头,她要砍死想毁掉小丈夫的女大学生。夜色中的锅炉房里,一对偷情的男女……
太多带有悲情的细节挥之不去,像是聚集在一起的云层,一层又一层地重叠,如果厚度够了话,会下雨,还会下凌冽的暴雨。
很显然,作家是成功的,她能把假想生活写活,她能让故事里的人从故事里走出来,和周围的环境融在一起,就像是你亲眼见了一样。尽管故事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但你看了现场,那现场是真实的,你可能是路过的路人甲,但你就是真真切切看到了,你看到了腥红的血液从睁着眼睛的尸体身下流淌了开来。你看到一个刚刚发育好的女孩的裸体靠着墙,因为可怜的自尊冷漠又孤独地胸怀仇恨抖动着。
这一切却不是你愿意看想看到的,他们都是无意识地闯入你这个路人甲的眼睛里的。于是你呆住了,你的眼睛一直傻了一般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想过要逃跑,更没有害怕,你更多的是惊讶,是不太相信眼睛所见: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呢?
在同一条路上所见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你不再麻木,你开始觉醒,拐一个弯,重新走一条路吧,这条路有点邪乎,不太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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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林清玄讲过他的成长经历,从小学三年级他就开始了写作的梦。
林清玄自小喜欢作文,林清玄的母亲一直相信林清玄长大后能成为一个作家,所以她很关心林清玄的写作事业。父亲一贯是打击的态度,嫌弃他不干家务不做事。只有母亲会不时进来给他倒水,她问林清玄:“十二啊(林清玄家里兄弟18人)看你整天都在写,你是在写辛酸的故事,还是在写有趣的故事?”林清玄说:“辛酸的也写一点,有趣的也写一点。”
母亲对他说:“少写一些辛酸的故事,多写一些有趣的故事。别人读文章,是希望在文章中得到启发,得到安慰,得到智慧,而不是读了文章以后反而立刻跑到窗口跳下去。如果那样,这文章就没有意义。”林清玄问母亲:“那如果碰到辛酸的事情怎么办?”母亲说:“碰到辛酸的事情,躲在被子里哭一场就好了。”
母亲的话影响了林清玄一辈子,他写的文字都是非常优美的,读林清玄的文章没有负担,而且不会对人产生负面影响。母亲的一席话,让他的文字变得优雅,他至死从不写伤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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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作家绿妖曾经在文章中提到身边好些宅在家里写作的作家得了抑郁症。这个真的可能发生。好的作家投入写作和优秀的演员演员投入演戏是一个道理,得忘记现实生活中的我,换身变成另一个。剧中人物的哭人物的笑人物的寂寞人物的恋情人物的爱人,就是演员自己的。演员得入戏,先感动自己,而后才能感动别人。
好的作家和好的演员入戏太深,会游走于虚幻与现实之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在哪里。在八零版《红楼梦》中扮演林黛玉的陈晓旭,还有扮演贾瑞的马广儒,一个四十二岁,一个三十九岁英年早逝。他们已经和剧中的人物合二为一,注定了以悲剧的人生落幕。
曾经有一个雕塑工匠,面容十分凶恶,小孩子一见他会吓得哇哇大哭,人们都敬而远之。他很苦恼,找大师帮他解忧。大师说你回去帮我塑一百尊不同式样的观音像,塑好后我再助你。雕塑工匠回家后,日益赶工终于完成了任务,又来找大师。大师拿出了一面镜子,镜子里的工匠慈眉善目,就像观音一样眼神柔和。原来,工匠塑了一辈罗汉,罗汉的形象一贯要凶神恶熬,塑得罗汉多了,他的面容也不知不觉凶狠起来,像一尊行走的罗汉,吓坏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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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孙频本尊的照片,长发过肩,额头光洁,眼睛里透着一股老鹰一样阴冷尖锐犀利的光茫。清瘦的脸庞上可以看到颧骨冷冷地凸起。很少能看到她的笑容,既便是笑着了,好像也是冷笑的样子。她侧着身子,双臂交叉着防御在前胸,本能地抵抗着坏人入侵。一副别碰我,快点滚开,距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类似的风景,类似的像片,想到了另一个年轻的女作家李娟,微风吹皱了她的头发,一欢小月芽儿眼睛藏在眼睛后面,幸福地笑着。胖乎乎的脸颊有婴儿肥的邻家女孩模样,一副没心没肺的装容。
孙频笔下的人物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处在生活黑暗处,心理有了扭屈的种群,他们在黝暗的角落独自舔伤,在孤独中寻找另一个孤独的灵魂,一旦遇见,便有了飞蛾扑火的悲壮,结局很少能善终。而李娟的文字里,在荒野救生居无定所,一处四处漏雨走风的帐篷,把被子都能淋湿,她都会找到生趣来,很有乐趣地听雨声,钻在冷被子里期待日出。
日出!对啊,我们都喜欢看到日出的样子,从黑呼呼的夜色中觉醒的太阳,爬上了高山,爬到了高空。潮湿了的心情被太阳火辣辣地一照,顿时放晴。闭着眼睛仰面沐浴阳光,阳火化作一个晶莹透露的水晶球,不停地眼皮底下晃动,晃动。一只只彩蝶飞了出来,于是高空有了,大地有了,形形色色的花有了,世界在眼前犹如暖春、盛夏、丰收的秋,让人的心情变得欢愉喜庆。
有阳光的日子,怎么着都十分美好。此时,我就坐在阳光下,看阳光从窗户玻璃穿过来,倒影在地上画了一个又一个长方形格子,我把脚伸到格子外,把整个身体都畅开沐浴着阳光,让每一根头发,每一个毛孔都接受阳光的洗浴。我知道,我终于知道,我们的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