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泉的心愿（一）
4.泉的心愿（一）
夜晚，星月交相辉映。
最明亮的明星在夜空的中央熠熠生辉。
仿佛有着什么幸运的事物将要到来。
悄然无声的城镇中，少女慢慢进入了梦乡。
飘忽明亮的彩色光晕——
早上，醒来的时候。
莫名而来的空虚感，做过的梦一个都想不起来。貌似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只是知道绝对不可以忘记的……
但那究竟是什么呢？我不知道，甚至连它究竟是什么也完全没有印象。
只能无能为力，默默地接受这份丧失掉希望的，残酷又正确的世界。
——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房间里一片早晨的朦胧颜色。
眼前正熟睡的女孩，像极了从前的自己，还有此时正处的这间房子，既陌生又熟悉。
原来如此。
……
窗外一片五月的景象。
房间的门一被打开，代表着花朵与露水的清晨气息就扑面而来，清爽舒心。
女孩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发出悦耳的感叹声，天空也同样是一如既往的通透遥远。对啊，就和往常一样的。
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遮住太阳，透过指间的缝隙，仅剩的几缕阳光还是太过于闪耀刺眼。
她并不讨厌阳光明媚的早晨，至少在当时看来是这样子的。
——如果看到了日出的朝霞的话，那么一整天都会有好运气！？
不知是从哪里看来的童话故事，至少女孩的脸上还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她沿着眼前的小路，哼着轻快的旋律，踏着仿佛会散发出笑声的步伐，迎着阳光，翩翩起舞。
……
女孩完全沉浸在这浓浓的春色之中，但眼前的景象却慢慢变得模糊不清，明明是日常生活的地方，她却好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她对这里没有一点印象，眼前的小路突然变得扭曲起来，连小路两旁的小花她也从来没有见过。
——记忆变得支离破碎，眼前的一切无比陌生。
像是不经意间，女孩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从原本的树林小径，来到了梦境般的蓝色森林。
树林一下子就变成了庞大的森林，先前的小径现在完全看不到出口了，来时的小屋也消失不见。
到处都是蓝色的植物，连草地都是浅蓝色的。先前的朝阳也被层层的树叶遮住，发出蓝色的光束。
这里是蓝色的森林，就像是蓝色的深海世界。
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也全都是是蓝色的，蓝色的连衣裙，蓝色的发丝，还有……蓝色的眼眸！
——蓝色的魔鬼！
女孩下意识的想到。
树林中的那个女孩……她是魔鬼！而现在，魔鬼正看向了自己！
令人窒息的浅蓝色眼眸，毫无生机。
——恐惧、苦涩、寒冷刺骨。
就像是坠入了深海……
少女被吓得连忙后退，她想要逃出这诡异的树林。
慌忙地逃窜，就像是在深海中拼命挣扎。
这种感觉……就像是胸口被人重重地锤了一下，脖子也被人紧紧地掐住，全身无力呼吸困难。她想要呼救，又发不出声音。
眼前出现一片刺眼的白光。随后，耳边一声巨响——
“嗡~”
短暂的耳鸣让泉有点儿头晕目眩。
泉费力地睁开眼睛，浮现眼前的却是无比惊人的场景——
上亿吨的海水包裹着她，一同坠入几十千米的黑色深渊。冰冷的海水覆盖她的全身，全身湿透，如此真实……
即使刚才她还在蓝色的森林与魔鬼邂逅，此时她也丝毫不会怀疑下一秒她就会淹死在这里。
不过，想象中的巨大海底压力并没有发生，也没有被海水淹没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觉。反而……
——甚至让人觉得惬意。
周围安静无比，只有无尽的哗哗水声。连海水都有它自己的温度。漆黑又温暖的海洋之床，没有人知道这里，没有人会打扰，那就闭上双眼吧，就此沉睡。
手脚沉重无力，没有向上游的勇气和毅力。只能就此坠落，到谁也找不到的某个地方。
——这样的话也不错。
就这样朝着黑色的裂缝，一直沉陷下去吧。
不用去想前行的方向，不用在意要做的事情。
只是突然射进的光束，伸出手似乎就可以触及。
却被浪花卷走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究竟是什么呢？既温暖又炫目。
——无意识的浮光掠影，说谎的是谁？
（from：深海少女）
手臂停止在半空中……
眼前的空间虽然样子是深蓝色的海底，却没有一点海底的感觉，反而像是身处天空，但又不完全是天空……
头顶的抽象星星貌似还在不停地用力挣扎，似乎想要逃出这辽阔无边的低垂黑夜。
……………………
雪花缓缓飘落，代表着凋零与结束。
“泉，带着黄蔷薇，离开东煌！”
——是谁在叫我的名字？黄蔷薇……东煌！
……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可是，再漫天飞舞的雪花也无法遮住那猩红的血迹。
为了保护名为泉的诅咒魔女，蓝色的少年手持金色长枪，以一敌百。
可是，在他身后的青年却在他即将胜利之时，给了他以致命的一刀。
然后那青年仰天狂笑，登上由尸体堆积而成的高台，面向着数以千计的群众，手指向泉，“看那！真正的魔鬼不是这个柔弱的小女孩，而是刚刚那个耍枪的疯子！而现在，那疯子已经被我用刀捅死，大家不用再担心魔女下的诅咒了！”
……
人们渐渐散去，留下被践踏得污秽肮脏的雪地和鲜血淋漓的尸体堆积如山。
——哥哥……在哪里？
女孩终于醒了过来，好不容易从角落里起来站稳了身体，拖着早已发麻的双腿缓慢移动着。
成堆的尸体也快要被大雪埋得所剩无几，但透过重叠的被鲜血染红的猩红雪地，她还是找到了只属于哥哥的金色长枪。
“……黄蔷薇。”
——凋零的花。
长枪横倒在地，找不到哥哥，周围只留下拖动尸体遗留下来的血迹。
大雪还在不停地下着，仿佛要将世界就此淹没。
女孩拾起这把已经被大雪埋下一半的长枪，枪上的积雪碎落一地，女孩眼中金光一闪而过。
无边的恐惧与悲伤袭来，化作混浊的液体，从女孩的眼中滴落。
女孩紧闭上双眼，意识模糊，思绪混乱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流泪的模样，从镜中，面前的女孩……
——颤抖，流泪，哭泣。
——痛苦，绝望，恐惧，还有……仇恨。
…………
“泉……你没事吧。”
沙哑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让泉不禁打了个寒颤。
就像春天的阳光一样，给人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
——如阳光般温暖和煦吗？
很熟悉的感觉，是谁呢？
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
记忆中的他，就像童话中的王子。善良的骑士，打到一切邪恶之物却始终微笑着的和蔼的雨。
人们都尊称他为“雨神”，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但那的确是人们对他的崇拜与尊敬。
然而，不为人知的，被人们尊称为英雄的少年，他的心中毫无波动。
为了虚假的正义，义正言辞地杀戮。
——冠冕堂皇的英雄。
时至今日，你也只不过是个懦夫而已。
不过，即使是这样。
传说中的白马王子，童话中善良而稳重的骑士。
——我不在乎你是否表里如一，只要你手中的剑是为我而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没事，大概……”
泉停止了哭泣。
脑中一片空白，连说出来的话都语无伦次。
“没事就好，走吧。”
青年伸出手，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泉想，他应该也正在为哥哥的死而感到伤心吧。
这么一想，泉反而有点不那么伤心了，似乎她把一半的悲伤转到眼前的青年身上去了。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自己而去吧，就像现在一样。
“去哪？”
因此，她对他无比信任。
“莫恒城。”
……
不知过了几年。
总之……又是冬天，雪花飞舞的日子。
记得那时候，莫恒城的冬天还是会有太阳的，雪花还是会如期而至的。
但不知从何时起，身边的人们都渐渐离自己远去，就连雪花也是一样。
从他的言语里，隐约的看到了他的一生，还有关于哥哥死去的事实。
他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语气就像是再说：“其实，我曾经有骗过一个小女孩哦”之类的话语，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想骂他混蛋。但是他脸上的那种表情，让人心碎的表情，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陌生表情。
——切，这算什么？
原本以你的性格，还以为你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呢。
你说的，这里的黄昏很美，可你却从来都没有带我去看过一次。
不过那也算了，只要你每天在我身边的话，我也就别无所求了。
而现在，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明明是自己自作主张把我带来这里……
真是不巧，不是你喜欢的温柔又可爱的那种女孩真是非常抱歉呢。
…………至少，把哥哥还给我啊。
“泉，记住……魔女从来都不需要与别人为伴。”
——我不要听！
我不要听，离别之前的话语。
——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已经受够了，魔女什么的，都给我下地狱去吧！
——这该死的诅咒！
“不要啊，不要……”
不要离开我！
最没用的话语，重复一遍又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