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一把伞站在孤岛上

我撑着一把伞站在孤岛上

文/南頋

时常梦到各种各样的梦境。

在海水上不停的飘摇，不停地被风刮来，被雨打去，找屋檐，找屋檐，还是找不到。在长长的阶梯上奔跑，跑着跑着，脚一软就滑下去，从高高的阁楼上往下跌，看到兔子与怀表，又怎么也抓不到。

往往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紧贴着床沿和墙壁，如果不倚靠什么，简直都无法入睡。
 
床头拧着幽幽的灯，温柔的光线让我整个人都觉得沉溺在这样的海洋里。
 
奇怪的是，尽管从小就喜欢去海边，也喜欢海，可我还是有一种对海洋的恐惧感。梦里我就住在那汪洋里的小岛上，进出靠着小小船只，即便乘着风，迎着浪，我也难以有勇气想到“征途是星辰大海”这般的情绪。好像就会在海洋上漂流着死去，好像就会遭遇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天与海的交接如此模糊，天又是倒扣的海，会不会漏出无数的星星砸在人的头上，世界上的物种那么多，是否我马上也要变成灭绝的一种。
 
昨夜梦到了蔓延的火团，在海上蔓延着浮动，粼粼的光亮显得海水奇异的宁静。天空是潮湿的，已经禁锢不住星星。那些星星像融化了一样，缓慢地从空中坠落，海洋与天空混沌成一片。而我撑着一把伞站在孤岛上，伞上有哔剥之声，我并不害怕，只是绝望。
 
大概与情绪有关，梦中也依然出现了年少时的灰色衬衣，温柔的颜色像一场温凉的雨。
 
我要命的寻找着温柔的屋檐，平滑的台阶，我要命的需要温柔的阳光，棉麻的白裙子，繁复的花朵，我要命的收集世界上渺小的绮丽，像得了收藏癖一样的，想要建立纯真博物馆，来装下我所有的温柔与善良，让我不再泥泞的路上跑来跑去。或者有一双手扶住我，他对我微笑，目光柔和如星芒，在他的眼里，我能看到自己乖巧的倒影。
 
如果能一头就睡下去就好了，不要在那么多的梦境中反反复复的折腾，就算彻底没有掉那些彷徨与幻想，彻彻底底的被世界驯养，没有那么多瞬间生长的乱七八糟想法，我是否也能获得内心的安稳，不再揣测自己的心情，而对着眼前的人笑语盈盈？而我的小情绪与梦境，却是我多么不愿意舍弃的珍宝，我捧着她，愿意被折磨，被质问。

只是这一次，好像还是迷路。
 
仔细翻《眠》，书中的女主十二个夜晚丢掉了睡眠，从熟睡的丈夫身边起身，打开厚厚如转头的安娜卡列尼娜，在深夜的空气中喝完一杯酒，瞬间就置身于雪夜的俄国与火车铁轨上，而那时，她的丈夫与孩子熟睡正酣。因为幸福，她丢掉了睡眠。
 
不知为什么，我真的明白这种不要睡眠的吸引力，只有在那个时候，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剧烈的宣誓着存在。

在夜晚的世界里，有鲸鱼的影子，星空的私语，还有害怕自己渺小的恐惧。因为真实的要命，所以觉得自己是如此特别，不是人行道上被红绿灯管着的一个谁，也不是被试卷折磨了十分钟又十分钟的学生，或者说丢失了自己的爱人的悲伤女生，也不是被点名打卡束缚着的地表寄生虫。在这个时候，即便是最亲密的人，都无法明白到自己心里的触动。是书里的光亮，星星的光亮，心里的水波光亮。
 
你会相信所有的童话故事，永远没有嗤笑声，你可以当自己是世界的仲裁者，不管你怎么看待，都不会有一群卫士来维护世界的正义。总之，那个时候，我就是我的王。
 
然而就是因为沮丧，我那么害怕进入睡眠。只有在睡眠里，我会知道自己的真实情绪，当我又一次梦到末日，伞下的灰色衬衣，你的白色T恤。当我吃了苹果的时候，有温柔的手覆盖了我的眼睛。

我爱你，白日里我用安全感筑起墙，期望能把我们围住，你不在我身边以后，我推到了我的墙，允许你在我的梦境里放肆来去。这是我悄悄爱你的方式。
 
而我又那样害怕，害怕夜晚时刻，你从我的断壁颓垣上走过，步履轻盈，面无表情，我手足无措，只能轻声哭泣，等待天亮时再醒来，继续陷入白日的漩涡来拯救自己。
 
看来梦境不比冷酷现实好上多少倍，我若武装了自我，梦境必让我卸下武器。她让人清醒，也给人耳光。不知道睡美人的梦境里到底有多少的香槟酒和黑玫瑰呢。
 
有人说，睡梦中的梦境同样有生命力，在某个平行宇宙，她也会梦到我的生活，同样我也能窥视到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可爱和温柔呢，我也不知道。
 
各位晚安，不知道有谁同我一样害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