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 三人行(七)惊恐祝寿路
海子昨晚上来找我说了件事,要我帮个忙。原来海子的岳父大人60大寿就要到了,他置办了点贺礼,要我明天晚上帮忙开车送去岳父家,我勉为其难答应了下来,谁叫咱们是铁哥们啊!虽然只是“有福我享,有难你当”的那种。
第二天,我对小破车进行了彻底的深入的清洗,虽然不是什么名牌汽车,但也不能太邋遢了吧,哥我是无所谓,可不能让海子落了面子,做不到高大上,也可以整洁卫生呀。
下午五点,与海子约好的时间到,驱车到海子家门囗,海子和娟子早就等待多时,礼物可不少,十几个盒子,几个大塑料袋。看得出来海子这次是下了血本的。
初春的天气还有点微寒,海子穿了一套西装,看起来还人模狗样,一看就是娟子的手笔,以前海子穿衣可没这么讲究,衣服只要不穿孔,都可以穿出来创广东。
娟子更不得了,一套米黄长裙随风而动,长发飘飘渺渺,肌如凝脂,难怪能把海子收拾得贴贴服服,真有点狐子气质。只是太懒了,可惜了一身好皮囊。
装好礼物就出发,娟子娘家在隔壁镇,只有三十几里,看是不远,可是乡下的路又弯又窄,还是山路崎岖,开车都得十二万小心,时速表从来涨不到三十。所以现在五点出发,六点钟都不一定能到娟子娘家。
果然如此,山路崎岖不平,翻山越岭,过桥淌水,一车如影,山林斑驳如墙。路途遥遥,高低难平。说是开车,其实比走路快不了多少。到六点多了,天全黑了下来,终于遥遥可见娟子娘家的村庄,哪里已经灯火阑珊,华灯初上。
到村口时已经六点半了,开着车灯摇呀摇往前走。突然车前出现了一个人,急忙一个急刹车,亏得哥哥我手急眼快,要不非出大事不可。海子和娟子坐在后排,随着急刹车撞上了座椅上,海子皮粗肉厚倒没什么,娟子皮细肉嫩,都快流眼泪了。
我槽,让谁碰上这破事心里都不好受,我正想破囗大骂,突然娟子说道:“强子哥,别动怒,那是村里的五大婶,以前对我可好着呢”。
我一听是娟子娘家村里人,只好怒火强忍,哥我是文明人,要注意保持形象。心中默念怒火平息大法,一二三,要心平气和,不成,再默念四五六…
这时候娟子打开车门跳下了车,走到车头处站在五大婶前,但见五大婶身穿灰黑衣裳,佝偻着腰,双手挡在面前,似乎是怕车灯强光。没理呀,哥我是个文明人,开车都用近光灯,灯光柔和着呢。
这时娟子已经和五大婶拉起了家常。
娟子:“五大婶呀,我是娟子呀,小时候天天去你家吃麦牙糖的娟子呀,你还认得我吗“?
懒虫就是这样,三句不离吃的,还天天去别人家讨糖吃。
五大婶将挡在面前的双手叉开了一条缝,看了看娟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呀,是娟子呀,你好长时间没回来了,还以为你不记得娘家这条村了呢”?
娟子:“五大婶,你真会说笑,我怎能忘娘家村呢,这里生我长我,以前五大婶对我可好着呢”。
“我是去年在外地工作了,年前才回来的,这不就回娘家了么”。
五大婶将挡在脸前的手再挪动了一点点,似乎有点适应了汽车灯光,但仍然看不到整个脸。
五大婶思考良久才说道:“是娟子呀,你怎么要这么晚才回家呀,这天都黑了”。
娟子:“五大婶,这样的,我爸今晚过寿,我是专门今晚过来祝贺吃饭的”。
五大婶听吧,吱吱唔唔说了两句,听不清楚,或许是年龄大了牙齿漏风说不清楚。
娟子说道:“五大婶,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五大婶:“我要回家了”。说完伸出一个手指了指远方。那里黑乎乎一片,啥也看不到。
娟子说道:“好啊,五大婶,我也要回村,你上东,我送你回去”。
娟子说完就想伸手去拉五大婶,谁知道五大婶身一挪,躲避开来,身法敏捷,哪像个老态龙钟之妇人。我心头大奇,难道这五大婶就是归隐山林的绝世高人,心头天人交战,考虑是否要下车去拜师学艺。
连娟子也没想到五大婶能躲开自己的手:“五大婶,你咋啦,天黑了,快跟我上车回家”。
五大婶挪了挪脚步:“娟子呀,天黑了,你快回家吧,算命神仙说你有大运气的人,我不能害你,你也别来找我麻烦”。说完挪开脚步走向路边。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连娟子也不明不白的。这时候五大婶已经沿着路边向后走远了,终不可见,就这样消失在夜幕中,只好作罢。
经过这个小插曲,担误了不少时间,车子从新启动,到动娟子娘家时已经七点了。 家里人已经等急了,正要打电话和派人外寻。再晚一点非要闹笑话不可。
娟子娘家还是很好的,房子富丽豪华,一看就非富即贵之家,家中父母和大哥大嫂都是极宠娟儿这个小公主。想想也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懒虫,早饿死了。
不一会晚餐上来,一阵觥筹交错,海子夫妻献上贺礼祝福。海子岳父是个生意人,能说会道,天南海北地吹,各种奇闻轶事,各样自然风光,各式风土人情层出不穷,没一会我们都找不到北了。
这大阵后又说到我们来得这么晩的事,娟子把路难行以及在路上碰到五大婶的事说了。
只听得家中人脸色大变,张大嘴巴合不上来,大眼瞪小眼,一时没人喝酒了,没人吃饭了,没人挟菜了,气氛大变诡秘异常。
过一会,海子岳父才正常过来,声音抖抖的说道:“娟子,你确定碰上的是五大婶”?
娟子也觉得气氛诡异,但仍然肯定道:“绝对是五大婶,不会错,以前我经常去她家里吃糖“。
海子岳父摇了摇头,好像是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些:“五大婶七天前过世了,三天前埋在村路口的荒地上,算来今晚刚好是头七”。
这话听得我们三人额头直冒冷汗,一时酒意全无,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太邪门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可是我明明和五大婶说了半天,还想送她回家呢”。娟子语气有点犹豫了,说话也开始哆嗦起来。但仍然不相信五大婶去世的消息,看来以前吃糖吃出感情了。
这时候娟子大哥插话了:“娟子,五大婶真是过世了,你要不信,我带你去看她的坟”。看来这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主,还敢提出去看坟。
而娟子居然点头应允,娟子父母居然去找手提灯。我槽,这一屋都是什么人,半夜三更也不安生,居然要去看野坟。
不一会工具找全,娟子大哥拿灯做先锋大将开路,娟子居中统帅,娟子父亲手提烧火棍殿后压阵。海子悄悄拉了我的手,摇了摇意思是说去不去。
其实我心里也发毛,手也抖,但是这架势有得选么,输阵不输人,丢势不丢脸,没办法,打肿脸充胖子也要顶硬上啊。于是一拉海子,紧跟海子岳父身边,不是我有多大胆,只是想找个勇敢的人作靠山,既然无胆做大将,那好,我作小娄罗为你摇旗呐喊,于是故作挺起胸膛雄抖抖气昂昂,大有慷慨赴死之势。
一路上但觉阴风阵阵,气温骤降,刚才吃饭还出汗的身体现在直叫冷,酒意全无,紧跟大部队,绝不敢做逃兵。其实也没多远,十几分钟就到村路口,就是刚来时娟子与五大婶说话之地,再向路边横走几十米,但见哪里果然有一座新坟,孤零零的堆在荒野之中,犹为刺眼。
回来后,众人绝囗不提这事,当晚宿于娟子娘家,娟子找她母亲睡去了,我和海子挤一床,只是一直到黎明之前身子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