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赶年集

年越来越近了，大人小孩齐忙碌。大人忙的是要赶年集买年货，小孩忙的是跟着大人凑热闹，当然，更重要的是可以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新衣。儿时的年味，也就从赶年集开始拉开序幕。

家里的年集往往是从腊八以后开始的，每到腊八以后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热闹。但赶集的日子不是天天有，一般是三天一个集，而只有有集的日子，花花绿绿的年货才会被或挑或拉来到集市上，陈列出来，供人们挑选。

于是到了逢集的前一天，母亲和父亲则要商量着买啥年货，给家里人置办新衣等，啥是该要买的，啥是不该买的。对于会过日子的农家人来说，精打细算也是每次花钱之前的最重要的环节。于是，在自己都已哈欠连天，后面都沉沉睡去的呓梦中，好像还听到父母亲不住商讨着去年啥没买，今年要补上。也不知道他们啥时候才讨论完去睡的，梦里依稀只有往年集上的热闹及馋人的吃食。

第二天早早地就被母亲叫醒，又是洗头，又是换新衣，吃过了早饭，便及不可待地跟在父母亲的身后，置办年货。而赶年集的日子，几乎家家都是全家出动，大人、小孩就不用说了，就连在家一年没有出过门的老爷爷、老奶奶，也是被儿孙或拉或搀着要到集上去，闻闻集上的年香味，看看热闹说笑的人群，再看看每年集上的变化，好不容易快过年了，一家人谁也不能拉下。于是，在去赶集的路上，三个一团，五个一组，走路的走路，骑车的骑车，拉车的拉车，共同组成了完美的赶集进行曲。

好不容易到了集上，早已人头涌动，看到的只有大人的腿，也因此被父亲的大手紧紧的抓住，不准胡乱跑。但即使这样，每年的年集，还是有这家那家调皮的孩子，禁不住香味的诱惑，在人群里来回穿梭，嬉笑着，打闹着，因此把自己给挤落在人群，找不到了父母，开始了哭泣。也有小孩的鞋子被挤不见的，父母不高兴了，鞋子不见了，你就光脚走吧，谁让你乱跑呢，小孩在父母的吼叫声中，吓得哇哇大哭。更有缠着父母要这要那的，大人不同意，就开始直接往地上一坐，耍起赖皮，父母咋拉咋劝说就是不理，大声哭闹，唯恐周围的人不知道。反正这人多的地方，你也不敢打我，我就是闹闹闹，而父母亲这时也就乖乖在这招的降伏下，很不情愿但还是无奈地去买小孩的所爱，小孩子也噗嗤由哭转笑，集上又恢复了热闹的追打。虽说每年都有哭闹的故事在年集上发生，但每年还是要屁颠屁颠跟着去凑热闹。

远远的，集上的香味弥漫，不用看都知道是卖调料的，从桂皮、茴香、八角等，应有尽有，几样掺合在一起，用机器磨碎，细小的粉末香味在冷风中飘荡，充斥了集上的每个角落。而每年的年集，也习惯了闻这种香香的味道，年集上特有的味道，弥漫开来，但也只有在年集的这几天，才是它的旺季，平时鲜有人光顾，有了它，才能让肉的香味淋漓尽致的发挥到极限。

而每年的买肉就成了办年货的重头，那时的肉感觉就是天下最香的美味。平时家里很少买肉吃，只有到过年了，那肉是必须要置办的，没有肉，年就好像没法往下过一样。于是，大人们见面聊的最多的，也是今年你买了多少肉，上个集肉是多钱，这个集又是价高了，或是价低了。因为买的年货较多，因此去赶集时，蛇皮袋子就成了人们必带的购物袋，肉往袋子里一装，肩上一抗，年货的重头就算置办完毕。

看着白花花的大肉，好像已经闻到了肉香，而每年家里的肉还未出锅，我们姐弟几个早已每人端个碗守候在锅旁，等待母亲将肥瘦肉剥离开来，把瘦肉留出来分到每个人的碗里，就好似嗷嗷待哺的小鸟，围成一圈，眼巴巴等着母亲手里的肉落进自己的碗里，终于可以吃上肉了，口水都不知流了几次。肉往嘴里一塞，塞的嘴都无法咀嚼。而每每，也是在伴随母亲慢点吃慢点吃的不停嘱咐中，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每往嘴里塞一口肉，还不忘把手放在嘴里再吸溜一下，真是香到家了。也有这家的小孩因一次吃肉过多，而后就再也不想吃肉的，更有吃肉喝凉水，而闹拉肚子的，人们也因此得出了肉不能一次吃太多，更不能吃肉喝凉水的经验教训。

终于抢到了好点肉的大人，此刻也可以放慢下脚步，带着早已垂涎三尺的娃们先到小吃摊过过嘴瘾，来个油饼，来个油糕，炒凉粉，或饸烙面等。总之，到了集上，感觉吃啥都是香的，而大人也一改平时的冷漠，痛快的带娃吃一顿。但每每当自己吃的满嘴角流红辣椒油时，才发现父母亲只要了几碗给我们姐弟几个，每次问他们为啥不吃时，他们的回答总是在家已经吃饱。那时的自己也不会想那么多，先狼吞虎咽的吃完再说，吃完了，还要砸巴个嘴，回味一下，估计下次再吃又得等好久了。而现在，当自己已为人父时，才懂得了他们那时为啥不吃，不是吃饱了，而更多的是舍不得去吃。

吃饱了，当然要去找玩的，鞭炮则是过年时要置办的另一年货，不响不热闹么。于是，从赶年集往后的日子，整天不是东家砰的一声，就是西家咚的一声，打破村子里的宁静。更有因放鞭炮而烧了上衣或裤子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被烧的小洞更是常有的事，被父母追着跑，这里躲那里藏，被抓住的，则少不了乱打一通，哭喊声，欢笑声，炮声，在村子的上空回荡。到了过年要放炮的时候，大人才发现炮早已被熊孩子玩光了，又只得赶紧去买。而每年过年前期，也是气候最变化无常之时，炮买了放在家里，也极易受潮。每每到了要放炮的前几天，母亲便会把鞭炮放到热炕上，烤烤，才能更响。而这时，则有那大意的人家，由于炕烧的过热，引燃放在炕上的鞭炮，结果劈哩叭啦，先没等到过年，就给主人来个下马威，提早庆祝一番。

到了置办年货的最后，当然更要带上母亲的喜爱——挂历，过年了，买张挂历，贴在家里，一方面装扮一下家里，另一方面，平常要看日期啥的，也可以查一下，不至于忘了今天或明天是啥日子。就痛快地来上它几张，回去贴家里。

随着所买年货的增多，每个大人都是或提或背，袋子里装的鼓鼓的，满载而归。此时的小孩，还没有玩够似的，几步一回头，连连望向还热闹着的集市，或是还想着啥没吃，或者还想着啥玩的没有买，大人都已走出好远了，才发现小孩还没跟上，赶紧停下来等等。

年集上的人也越来越少，花花绿绿的年货也被带进了千家万户。丰富了人们的生活，也将人们的日子衬托的更红火。

年的脚步近了，越来越近。

今年，你赶年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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