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十六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风语阁第169期主题作业：回到你的十六岁。
有人说，时间能冲淡一切。
能吗？
兜兜转转二十年，我仍然无法忘记当年那个她，仍然无法忘记她的一颦一笑、情深似海、热烈拥吻。
我本该陪着她一路走下去，直至人生尽头，却斗不过这扑朔迷离的命运。
但是，我的心却告诉我，今生今世，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她。
遇到她那年，我刚满十六……
一、乱世佳人
一头整洁的短发，一张白皙的瓜子脸，一双永远带着笑意的大眼睛。颀长而结实的身躯，总是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看起来就像是个刚剥了壳的煮鸡蛋。
这就是我。
我叫沐晨光，男，刚满十六岁，一个高中二年级学生。
如果光看外表，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个温文尔雅、性格温和的人。只不过，有时外表真能欺骗人。
我刚转学。
之所以被转到这所新学校，是因为在上一所学校里犯了事儿——打架。
三个高年级的学生，放学后把我堵在校外一处僻静的角落里，想要好好收拾我一顿。
只是，他们不但没眼力，也没气力。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三个人，六只手，像纺线阿婆一样冲我挥舞半天，却连我的头发都没碰到一根。不过，当我的拳头击中他们下巴和鼻梁时，他们却立刻像癞皮狗一样蜷缩在地上不动了。
其中一个被击中鼻梁的瘦高个，除了满脸是血，并没有失去意识。
我问他：“为什么要围堵我？”
他的答案令我吃惊：“我喜欢的女生，喜欢你。”
可是，我居然连这个无端给我带来麻烦的女生是谁都不知道。
这能怨我吗？
这三个家伙简直是背鼓上门——讨打！
第二天，那个鼻梁被打断的学生家长找到校方，要求严肃处理我，否则，就反映到教育局去。
校长明知是他儿子理亏，聚众围堵群殴我，但是碍于他某局局长的身份，加之那几人的确被我打得有点惨，于是找到我语重心长地谈了一次心，让我忍一忍，转个学校，息事宁人。他负责帮我办理转学，并保证把我转到一个更好的学校去。
我没有说什么，只要求校长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身在部队的父母亲。
校长当然不希望此事再节外生枝，愉快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答应了。
于是，我才来到这所新学校，才认识了她。
原校的校长还算是个真诚的人，带我来到新校长面前，一五一十把我的情况介绍给他听，并要求他善待我，尽量把我安置到较好的班级中去，以保证我思想上不出问题。
新校长听了之后，二话没说，干净利落地为我办理了接收手续，把我安排进了尖子班，还特意让当班长的她，成为我的同桌，帮助我学习。
她叫张燕妮，比我大一岁，身材苗条，长发齐肩，鹅蛋脸，高鼻梁，樱桃小嘴，一双秋水般的明眸好像会说话。
她也许是我所见到过的女生中，长相最为漂亮的一个。
当她热情与我握手、表示欢迎时，我居然紧张得满脸通红！
“这个新来的同学好帅！”
“乱世佳人竟然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
“杨峰，你完了，献了大半年殷勤，乱世佳人从来没对你笑过。这新同学一来，她就笑得像朵花……”
我的脸虽然在发烧，但是耳朵却没发烧，周边同学们的窃窃私语，被我听得一清二楚。
想不到，她还有个如此优雅的外号——乱世佳人！
我虽然没出生在真正的乱世，但在我读书时的这个年代里，的确很不太平。
由于治安条件差，社会闲散青年们纷纷自发组织起各种帮派，比如什么“斧头帮”、“和尚帮”、“青龙会”等。这些帮派与帮派之间，相互排挤，相互打压，经常为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聚众斗殴，闹得满城风雨，鸡飞狗跳。
而且，这些帮派为了壮大势力，甚至把触角延伸到了学校，拉拢学生成为帮众，从而又引发起各个学校学生之间的争斗。
在原来的学校，我亲眼目睹几次规模较大的械斗，那刀光剑影，杀声震天的气势，还真有点像电影里旧上海时期群雄逐鹿、争抢滩头的样子。
所以，我觉得张燕妮这个“乱世佳人”的外号，起得还真贴切！
二、护花使者
新班级、新同学、新同桌。
这个全新的班级，学习氛围很浓，同学之间的关系也很融洽，大家既在互帮互助，也在相互比拼、相互赶超。
自从与张燕妮成为同桌后，在她不遗余力地帮助下，我的学习成绩有了很大进步，为此常常得到校方奖励与表扬。
我每次站到台上去领奖，她都会捏紧双拳，皱着鼻子冲我做个鬼脸，然后再对着我甜甜微笑，以示鼓励。
渐渐地，我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
我本来厌烦学校、厌倦学习，可是与她成为同桌之后，我居然开始变得渴望学习、期待上课，希望学校最好连一天假都别放。
因为这样，她就会天天耐心地帮我补课，我就能天天看到她，看到她那双饱含温情、深海般美丽的眼睛！
我本以为这种舒畅而温馨的日子会一直这么平静地延续下去，却未料到更大的风波将会来临。
一天，我正在走廊上打扫卫生，迎面走来两个敞衣挽袖、吊儿郎当、身材高大的学生。
“喂，你叫沐晨光？”其中一个长发几乎遮住双眼的家伙问我。
他的语气中带着骄横霸道，使我感到很不舒服。我抬头瞟了他一眼，一个字也没说，又继续埋头扫地。
“咦，你这个不长眼的小厮儿，难道没听见我在问你话？”长头发开始口吐芬芳，凶相毕露。
我又怎能受得了这种人渣的侮辱，猛地扔掉扫把，就想给他点颜色看看。
“沐晨光！”一声喝止。
是她的声音。
她那悦耳动听的声音，竟似有种神奇的魔力，瞬间把我心中愤怒的火焰打压下去不少。
“小厮儿，看你这样子，好像不太服气？干什么，想打我？”长头发却在继续挑衅。
“赵长春，你再在这里无理取闹，我马上去叫你父亲来！”张燕妮义正词严道。
一听到这句话，赵长春好像有点怂了，却仍不甘心道：“小厮儿，我警告你，离张燕妮远点，否则，哪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他拍了拍旁边男生的肩，转身就走。那个男生恶狠狠瞪了我半天，也转身吹着口哨走了。
我厌恶地朝旁边吐了口口水，默默捡起扫把，又开始继续扫地。
张燕妮没有走，而是从教室里拿出扫把，帮着我一起打扫走廊。
“刚才你准备动手打他们？”她问。
“嗯。”我答。
“可是，他们比你块头大，又是两个人，难道你不怕？”张燕妮有点惊讶地看着我。
“不怕。”我回答得很干脆。
“赵长春那家伙挺爱惹事，而且还和校外社会闲散青年混在一起，你别去和他扛。如果他再来找你麻烦，就告诉老师。”张燕妮引导着我。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为什么要我离你远一点？”我不由有点发怒。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怒，也许是因为赵长春提到了张燕妮。可是，张燕妮又是我什么人呢？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张燕妮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我，脸蛋儿通红。良久，她终于开口道：“你在生气！”
“……”我沉默着，低头继续扫着地。
“没有回答，就是默认。你在吃醋。”
张燕妮说这句话时，更加娇羞，声音很小。但是，声音再小，我也能听得很清楚。
“是。”我停止扫地，挺直了腰，“自从我到了这个学校成为你的同桌后，你总是尽心尽力帮助我，我发觉我……我已经……喜欢你了。我本来很讨厌学校、很厌烦上课，但是现在却变了，变得渴望上课。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是因为只要能上课，我就能陪在你身边，就能看到你！我发现哪怕只要超过十分钟没见到你，就会想你。但是，我又不敢跟你说这事，因为我不能确定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因为我怕我一旦表明自己的心意，你会厌烦我，从此后不再理我。”
我背对着她，鼓足勇气，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却不敢转过身。我实在很担心，当我转过身时，就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
静。
地狱一样的安静。
整个学校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
我闭着眼睛，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听见自己胸腔中搏动着的心跳声。我不敢转身也不敢动，就这么呆立于原地，像是个等待着法官宣判罪名的囚徒。
一双纤巧的手，颤抖着穿过我的腰际，缓缓环抱住了我。
这双纤巧的手我当然认得！
因为这双手不知道帮我翻开过多少次书本、帮我递过来多少次文具、轻轻敲打过多少次我的额头。
这是她的手，莫非她已接受了我的爱意？
我心中狂喜着，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过身，不管不顾地把她一把揽入怀中，抱得很紧很紧……
从那一刻开始，我似乎找到了保护她的理由。从那一刻开始，我已下定决心，无论谁敢欺负她、无论谁敢动她一根头发，我都会毫不留情地朝他挥出自己的拳头，打断他的鼻梁，彻底击垮他。
即使我们真的置身于乱世，哪怕豁出这条命，我也要竭尽全力保护好她，当好“护花使者”！
三、誓言
夕阳西下，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出了校门，我陪张燕妮朝着她家的方向走去。
“赵长春的父亲是谁？”我问她。
“他的父亲是这所学校的教导主任，赵老师。”她答。
“难怪那长毛猫会这么嚣张，原来是有个当官的爹撑腰。”我心里立马升腾起一股厌恶感。
“他为什么要我离你远点，是不是他也喜欢你？”我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自从我来这学校后，他就总来纠缠我，要我答应做他女朋友。有一次，他居然跑进我们班里来堵我，幸亏同学们帮我解了围。那次，动静闹得有点大，惊动了老师，老师就找来他爸。他爸当着同学们的面就扇了他几耳光，并告诉我说，以后他再来骚扰我，就叫我直接去找他。那次以后，赵长春倒是收敛了不少，但是，他仍然贼心不死，只要发现哪个男生靠我比较近，就会想方设法警告别人，甚至纠集社会上闲散青年殴打别人。由于他的这些做法，使得整个学校几乎没有什么男同学敢靠近我，因为他们都怕他，都以为我迟早会答应他，当他女朋友。”张燕妮无奈道。
“现在你不用再担心他来纠缠你了。从此以后，无论上学放学，我负责接送你，绝不会让任何人来骚扰你。”我看着她。
“我感觉很奇怪，你好像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就算他本人不是你的对手，莫非他身边那些社会闲散青年你也不怕？”她不解道。
“我为什么要怕他们？他们是长了三只眼睛，还是长了四只鼻子？我唯一感到害怕的，是怕一拳打死他们。”我不屑道。
听到这里，张燕妮好像突然来了兴趣，亲昵地抱着我的右臂问道：“我听说你在原来的学校以一敌众，很轻松就打倒了三个比你高大壮实的人，是吗？”
“是。”
“你是不是练过什么神秘的武功啊？”
我白了她一眼：“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神秘的武功？我只不过从小喜欢看武打影片，爱好技击格斗，恰好我爸也懂些拳脚功夫，并不反对我这种爱好，所以就把我送进体工队里练了几年拳击。”
“拳击这种功夫很厉害吗？能像电影中那些侠客们一样打败很多人吗？”她一脸疑惑道。
“哪有那么厉害，只不过经过锻炼后，比正常人反应快一些、力量大一些、打击精准一些而已。”我苦笑道。
“也就是说，一旦对方人多了，你还是会架不住、还是会挨打、还是会受伤……”
她抱着我的手臂嘟囔着，我感觉她越抱越用力。
“我……”我转头看向她，正想说些逞能的话，却看到她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我连忙停下脚步，扶住她的双肩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用含泪的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声音颤抖着：“我不想你惹事，不想你打架，不想你挨打，不想你受伤……”
“你就是为这个哭？”我紧张地追问道。
“嗯。”她使劲点了点头。
她居然在为我担心。
我常年远离父母，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给予我更多的是饮食起居上的照顾，却忽略了情感上的关怀，很少与我沟通交流。为此，我总是感觉孤独。
突然得到她这份关怀，那一瞬间，我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你是在担心我会被别人打伤吗？”
“嗯。”她的泪还是流了下来。
我咬了咬牙，努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心痛地伸出双手托着她的脸，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不会的，我不会和别人打架，也不会挨打，更不会受伤。”
她忽然抱住我的腰，把头伏在我的胸膛上，哽咽道：“其实……其实我也……早就喜欢你，只是……只是觉得……这太不真实，我生……生怕你会……像突然……出现在我……眼前那样，又突然……消失……”
她的话语饱含深情，仿佛我们已经是相恋已久、难分难舍的情侣。看着她那娇弱无助的样子，我的泪水几乎也快要流出来。
我连忙把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呢喃着：“不会的、不会的，我绝不会消失……我发誓，今生今世，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要保护你一生一世……”
天色已暗，街灯亮起，街道上仍然来来往往着很多行人。有的人或许在侧目看着我们，有的人或许在对我们指指点点，而我，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在意。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空荡荡的。
那一刻，我的心里只有她！
四、幸福
有人问我，幸福是什么？
我真的无法准确回答这个问题。
我只知道，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里，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没有痛苦、只有快乐与陶醉。
或许，那就是幸福吧！
暑假，海南。
几个关系要好的同学相约来到了大海边。
没有了家长唠叨、没有了校规约束、没有了厌恶的人打扰，我们就像一群脱缰的野马，在沙滩上狂奔、在大海里遨游、在蓝天上飞翔，肆无忌惮地释放着学习所带来的压力。
傍晚，夕阳西下。
落日将要沉入海平面的那一瞬，整个天际一片通红，美得令人窒息。
我和她静静地坐在一棵椰树下，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景色，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这里看日落，好吗？”她突然道。
“好！”我望着天际。
“以后，你会常常带我外出旅游吗？”
“会！”
“以后，是不是我想做什么，你都会毫无怨言地陪着我？”
“是！”
她缓缓把头靠在我手臂上：“同学们都说，男人的嘴是骗人的鬼，想骗女生的时候，什么都答应得好好的，等骗到手了，马上就会忘记自己说过些什么，是吗？”
“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但我不是。”
“你怎么能证明你不是？”她扬起头看着我，眼神中带着迷离。
我也转过头，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道：“或许我现在拿不出证据，但以后肯定有一样东西会证明我说的不是假话。”
“什么东西？”她的脸红红的，就像天际晚霞那样美。
“时间。”
我刚说完这两个字，就再也无法说话。因为，她已经用她那娇艳欲滴的嘴，堵住了我的嘴。
一份沁入心扉的甜蜜、一股令人迷醉的幽香……
我只觉得一阵眩晕，大脑一片空白，接着眼不能视，耳不能闻，浑身犹如过电般酥麻无力，却又如坠云端般轻松愉悦。
“嘿嘿嘿……”
椰树后，传出一阵夜枭般瘆人的笑声。
她连忙推开我，转头望向椰林。
几个女同学立马像兔子一样东奔西逃，还不忘放声调侃：“看到了、看到了！沐晨光，张燕妮的小嘴儿甜不甜……”
“你们……你们都给我站住，看我不一个个掐死你们……”她羞得满脸通红，朝着那群“偷窥狂”追去。
可是，她的声音里却充满着欢愉与快乐。
而我，还没有从方才的迷醉中苏醒过来，只能倚靠在沙滩上，回味着那份甜蜜、那份幽香、那份足以刻骨铭心幸福的感觉。
夕阳已完全沉入大海，晚风轻拂在脸上，温柔得就像是她的唇。
今生今世，我恐怕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个傍晚。
这一天，是七月十号！
五、迎击
有人说，一个人的命运早已被上天注定。
命里有的东西，你躲也躲不掉；命里没有的东西，无论你怎么努力、怎么拼争，也还是无法获取。
我不信命，也不信这世上有无法办成的事情。
我只相信，凡事只要坚持，只要永不言弃，再困难的事都会变得容易，并最终得以解决。
开学后，我开始比对着心中所勾画的蓝图而努力拼搏。
我开始拼命学习、开始拼命锻炼、开始兑现自己对张燕妮许下的诺言。
我坚信我能构建起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用来迎娶我最心爱的她，为她遮风挡雨，护她一生一世。
而她，就是我获取动力的源泉。
无论刮风下雨，我总是坚持清晨七点准时在她家楼下等她，为她准备好早餐，护送她安全到校。放学后，再护送她安全到家。
除了夜晚各自归家，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出双入对的身影，引来了羡慕，引来了嫉妒，也引来了怨恨。
赵长春终于还是出现了。
一个下午，放学后。
我照例陪着张燕妮走出校门，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途经一条僻静小巷时，岔口处闪出几个人，为首的正是赵长春。
“沐晨光啊沐晨光，我对你说的话，你好像一点也没听进去！”赵长春摇头晃脑道。
我抬眼瞟了瞟他们，一共四个人，两壮两瘦，未着校服。除了赵长春手里不断摆弄着一把小刀外，其余三人赤手空拳。
“赵长春，又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张燕妮抢到我前面道。
“我想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赵长春缓缓走上前。
我一把拉回燕妮，挡在她身前道：“无论你想干什么，都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问你？你算老几？沐晨光，看来你是真不识趣啊！”赵长春停住了脚步。
“我也不知道我算老几，只知道张燕妮是我女朋友，谁也不能欺负她。无论是谁，只要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保证让他后悔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紧紧盯着赵长春的眼睛，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
“你他妈是想找死吧！”赵长春身侧一个和他同样壮实的人冲向我，扬起了拳头。
我很清楚地记得，这家伙上次在走廊上趾高气扬地盯了我很久。那次我就差点想要一拳打断他的鼻梁，把他的脸按在地板上摩擦……
我已经忍不住迎了上去，侧身闪过他那看似凶猛、实则软绵绵的拳头，借着他向前冲的力量，狠劲一个大摆拳迎击他的面门。
“咔”，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接着，这家伙像个沉重的沙袋般轰然扑倒在地，扭曲着身体惨叫着，再也没有了刚才那股张狂劲。
张燕妮已经惊得捂住嘴巴忘记了叫喊。
既然已经动手了，又还顾忌些什么呢？
我快速闪身到了另一个瘦高个面前，一拳重重掼在他肋骨上，他哼哼着慢慢倒下，蜷缩成一团，估计是被打岔气了。
赵长春已经被吓呆了，眼里露出了恐惧之色。
六、命运
赵长春身边还剩一个人。
但是这个人也已被吓得浑身微微颤抖，对我根本构不成一点威胁。
不过，我并不打算放过他。
只要敢站在赵长春身边给他当帮凶的，我都要让他们记住我，要让他们看到我就害怕，看到我就颤抖。
我的拳头雨点般落在这人头上、身上，打得他杀猪般惨叫连连，一个劲求饶。
“住手！”
是张燕妮的声音。
“晨光，你别打了，再打下去，他会被你打死的……”她哭着叫喊道。
听到这个声音，我停住了挥动着的拳头。
我的手上尽是鲜血，也分不清是对方的、还是我自己的。
但是，有一件事我永远都分得清。
那就是，罪魁祸首赵长春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靠在墙边，面如土色，手中还拿着那把狭长而锋利的小刀，却在瑟瑟发抖。
我缓缓走到他面前，盯着他那双六神无主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道：“现在，我算老几？”
他没有回答，裤裆湿了一片。
想着这两次他对我说话时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我突然夺过他手中的刀，一咬牙狠劲刺入了他的大腿中……
我被拘留了。
我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样，但是，我至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从今往后，赵长春绝对不敢再纠缠张燕妮。
十几天后，我在警局里看到了父亲。
他一袭军装，脸色铁青，对我冷冷地说了几个字：“出去以后，换个城市读书！”
我没被判刑，也没被学校开除。
法院给我的最终判定是——反击校园霸凌。
我能反击霸凌，却不敢反击我那威严的父亲。
直到走出警局，我才发现，我根本无力击败这扑朔迷离的命运。
我又转学了，离开了这座城。
另一座城里，在父亲严格看管下，我再也没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再也没能见到过张燕妮……
但是，我的心却告诉我，这辈子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