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妖精不负情深爱情公喻

那个十五岁,买验孕棒的女孩

2018-03-26  本文已影响923人  谁曾遇见风
那个十五岁,买验孕棒的女孩

01

小学时,作为语文课代表的雷婷就有个愿望,希望将来成为作家,写自己想写的文字。

学习成绩优秀并长得好看的女孩子,总是不缺男生喜欢。

有一次母亲齐泉打扫房间,发现了枕头底下有封叫“睢枫”的人写给雷婷的情书。

儿大不由娘。她决定坦诚布公,跟青春期的女儿说说心里话。

“这是告诉我,你早恋了,是吗?”吃罢午饭,她问。

“这个……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只一瞬间的慌乱,雷婷的表现,像个久经情场的老手。

“愿闻其详。”齐泉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发火。

知道闺女打小比同龄人心智早熟,对于她的态度,仍然有点儿诧异。

“妈,你知道吗?我们班的史立,就那位和我成绩不相上下的男生,眼光特别奇怪,居然喜欢一个把重庆当成四川省会的女生。”

“你是说,人家姑娘和你妈一样蠢?”

“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终于清楚了,他喜欢的,是她的胸脯。”说着,雷婷双手交叉抱了抱自己。好遗憾,扑了个空,“妈,今年我的生日愿望想要一样东西。”

母亲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开始整理衣柜里的衣服。

“胸罩,嘿嘿。”说罢,她一路欢笑,跑了出去。

02

戴着胸罩的雷婷,在高一下学期,向和她学习成绩不相上下的史立表白了。

两人真有缘分,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同学。

那是个生日Party,特地换了件裙子的她,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从包包里掏出一封鼓鼓囊囊的信,拍了拍背对着她的心仪对象:“嗨。”

史立戴着生日帽,正和伙伴们在自家院子里植树。

十五岁的春天,他想和小树苗一起成长。

回过头,微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嗨。”

不愧是校篮球队的队长,还未成年,身高却已经一米八几。

白体恤衫外穿一件军绿色风衣,牙齿洁白整齐。

她颤抖着把信递了过去,嘱咐他一定等夜深人静再读。

接过信,他扫了一下眼这位腿粗平胸的姑娘,嘴角向左边撇了一下,露出一丝邪魅的蔑视。

然后,拆开信封,当众读了起来:

立,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

你知道吗?从小学到现在,一直担任语文课代表的我,一直担任数学课代表的你,多么有缘,好快呀,你追我赶中,一转眼,我们一起度过了近十年的时光!

还记得读过的那首诗吗?

假如我今生无缘遇到你

就让我永远感到恨不相逢

让我念念不忘

让我在醒时梦中都怀带着这些……

三月的温度像一位高冷的少女,想表现早春的暖意,却扭捏着不愿放开固有的矜持。

雷婷听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周围同学的笑声夹带着青春的朝气,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却觉得像洪水猛兽,打在脸上,生疼无比。

夺过信,她发疯地跑了出去。

在公园的一角,含着泪挖了个坑,她把整整五页纸的信放进去,黛玉葬花一样,埋了自己的初恋。

03

“雷婷,别伤心了,好吗?”

来人叫睢枫,那个给她写过情书的男生。

每次考试成绩均保持倒数第三名,无论怎样发挥,一直稳定。

听到声音,雷婷没有抬头,躲在臂弯里不愿出来。肩膀抽动着,一副死活不分的模样。

“喂,你这个样子,那家伙看不见的。”睢枫抬高了音量,想用激将法阻挠哭声。

不料,“哇……”,她哭得更欢了。

这下睢枫慌了手脚,没想到女孩子发起疯来,如此难缠。

词穷,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她,在一旁尴尬站着。

一个自言自语说“好冷”的姑娘经过此地,瞅了瞅雷婷,然后鄙夷地瞪了睢枫一眼,忿忿不平地踩着高跟鞋擦身而过。

起风了,睢枫脱掉外套,披在雷婷身上。

她抹了把眼泪,起身,抬腿,双脚已麻木。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幸亏睢枫眼疾手快,扶着她坐在了石凳上。

“你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快速好起来吗?”她皱着眉头,问。

“要不,我背着你吧。”他挠挠头,随之蹲下身子,扎起了马步。

她摆摆手:“我是想……尽快忘了那件事。”

狡黠地眨了眨眼,只见他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叼上,接着又抽出一支递给她:“学霸是不是不可能学坏?”

她没有给他继续讽刺下去的机会,很快接过烟:“谁说的?帮我点上。”佯装老练地伸出食指与中指。

打开火机,准备给她点燃。

“阿嚏。”凉风习习,她打了个喷嚏。

火机灭了。

同样的动作重复了三次。

两个人把烟掰断揉碎,玩弄着细滑的烟丝,四目滑稽相视,忍不住放声大笑。

回去的路上,趁着夜黑风高,他搂住她,嘴唇慢慢贴了过来。

雷婷闭着眼迎上去,没有拒绝。

温存过后,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停着一辆车。

车窗外,竖立着一位举着拳头的彪形大汉。袖口挂在肩膀处,露出结实的块状肌肉。

“小子,皮痒痒的话,陪你到派出所坐会。”汉子说。

这声音不高不低,像司空见惯了隐藏在暗夜里的乱臣贼子,却铿锵有力,令人不寒而栗。

当然,这也是来自一位父亲的声音。

“爸,你怎么在这儿?”雷婷不由自主喊了出来。

雷鸣昇没有接话,大踏步向强奸未遂她闺女的歹徒奔去。

“快跑,我爸是警察!”她大惊失色,本能地推了推身边的睢枫。

睢枫没动,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叔叔好。”说着,咬紧牙关等着挨打。

汉子走到他们跟前,像抓小鸡一样,揪住雷婷的衣服,打开了车门……

04

发现自己两个月没来例假时,雷婷意识到大事不妙。

用零花钱偷偷买了验孕棒,一测试,果然,怀孕了。

怎么办?老师同学知道后,会不会全体转学,不与流氓同流合污?

父母知道寄予厚望的独生女堕落成一个欲女,而且这欲女才十五岁,他们,一教师一警察,会不会……因为无脸见人而自杀?

越想越后怕,把情况给睢枫一分析,没想到他很兴奋,和她开玩笑说,等儿子出生后,猜猜该叫自己老爸还是哥哥。

“坏了,我爸会打断我的腿。”雷婷嘟哝道。

看着黯然神伤的雷婷,睢枫再也笑不起来。

眼下,最头痛的是打胎的费用怎么解决。

雷婷父母那儿是雷区,万万不可触碰。自己住在姑姑家,等于是她的养子,怎么好意思开口?

想来想去,他决定去偷。

第二天一早,雷婷在医院门口战战兢兢地左顾右盼,希望睢枫尽快赶来。

九点多,他来了,朝地上一蹲,哭得比刘备还冤。

雷婷失望透顶,半天,等到的不是捷报归来的战士,是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怂货。

“家里有卡,但不知道密码……偷了姑姑包里的现金,怕不够,回头去翻姑父的钱包……被他发现了,然后……”他再也说不下去,泣不成声。

走投无路的雷婷明白了一个真理:一向写不了三十个字作文的差生,怎么可能指望他给你整出长篇大论来?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肚子隆起后,想做个人人看不见的透明人?绝对的幻想。

冷静下来,想起同桌诗洋曾告诉自己的一件事:怀孕四个多月的姐姐,因为走路不小心滚下楼梯,流产了。

于是,雷婷吃过饭,趁母亲去厨房忙着,双手紧握楼梯栏杆,悬空,松开一只手,想松开另一只……终究没给自己机会。

没办法,鼓足勇气求助了母亲,尽管中间装作上了三趟卫生间,才把诉求表达完整。

断断续续听她说完,母亲和以往一样淡定。手上不是换垃圾袋,就是在地板上捡头发,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与亲生闺女无关。

一系列的活干完,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说:“婷婷,过来。”

雷婷慢吞吞地走了过去,低着头,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现在这个样子,还要做你的作家梦吗?”

“妈,我……对不起。”说毕,泪水哗哗流出。

多少天的焦虑与无助,就等着母亲这句话为引子,随眼泪喷薄而出。

“你对不起的不是父母,是你自己。今天别上学了,我去学校,顺便给你请假。”

临走,她回过头:“你爸那里,没人帮得上你。”

果然,查明真相的雷所长知道后,这次没饶过睢枫。

直接到班级把他拉到派出所,暴跳如雷,骂道:“小子长了胆子,一心想坐牢是不是?老子满足你!”

话刚说到这儿,妻子气喘吁吁赶到,说雷婷昏迷不醒,现躺在医院里。

医生把两口子叫到办公室,告诉他们,病人过高的体温、严重酸中毒引起的呕吐、重度盆腔炎和高血压,种种情况显示,不能做人流手术。

夫妻俩面面相觑,没了脾气,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齐泉拉着雷鸣昇的手说:“老雷,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孩子生下来。”

雷鸣昇听了,鼻子一酸,朝脸给了自己一巴掌:“可婷婷还是个孩子!”

“给她办休学手续。我请长期病假,孩子我们养。”

“然后呢,让她继续上学?说的容易,没有不透风的墙,将来流言蜚语传到婷婷耳边,你让她怎么活!还有,宝宝呢?没有父亲的陪伴,算完整的人生吗?”

“还有没有别的招数?你不是查了那姓睢的小子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穷得连学费都要靠救济,怎么养孩子!”

“搬家吧。我申请去另一个小城市工作,别让老邻居看笑话。”雷鸣昇叹了一口气。

05

抱着刚出生的外孙子,雷鸣昇百感交集,眼睛泛红:“长得倒蛮可爱,像个小奶狗。下辈子可要投胎找个完整的家庭,瞧瞧,妈妈16岁,爸爸是个蠢货。”继而把孩子递给雷婷,拉着脸道,“你与众不同,但毁了自己原本更积极向上的人生,也伤透了我和你妈的心。”

话刚落音,接到电话,让他执行新的任务。

临走,嘱咐雷婷看好孩子:“这是个大案子,三两天回家休息算快的了,你们娘儿仨要保重。”

雷婷接过孩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在宝宝的襁褓上:“告诉我,有了你,我还可以做梦吗?”

自此,她开始了单亲妈妈的生活。

从怀孕到生子,只在晚上,她才在母亲的搀扶下出门散散步。白天躲在家里,偶尔有人敲门,她是极不敢开门的。

至始至终,更别说接触任何与同学相关的人物了。

她觉得自己的日子,连鬼都不如。

而且,奶狗的存在,彻底破坏了她的生物钟。

以往温习功课到夜里十二点,现在奶狗晚上八点准时闹困。她倒是跟着上床了,翻来覆去睡不着。

夜间困意袭来,刚想睡,小家伙醒了,嚷嚷着要喝奶。天亮,她睡意正浓,人家早把被子蹬开,穿个小肚兜在那儿吃拳头。

要命的是,儿子哭的时候,她总分不清信号的分类。

有次奶狗哭闹得很凶,喂奶不行,换了尿不湿也不行。

当回老家办事的齐泉赶来,才发现奶狗发烧了。抱到医院检查,医生说,迟来一步,孩子定有生命危险。

奶狗出院的第三天晚上,雷鸣昇踉踉跄跄回来了,带着浑身血迹。

“爸,你怎么了?”雷婷飞速扑上去扶住了他。

“让我坐下缓一会。”

“我打120吧,伤情严不严重?”

“不用,别人身上沾染过来的,我没事。”

06

转眼,奶狗三岁了。

“奶狗上了幼儿园,可婷婷原本也该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提到雷婷的学业,齐泉不禁悲从中来。

“她那些同学该上大学了。尊重闺女的选择吧,只要她不介意和比她小的同学一起学习。”

雷鸣昇说这句话时,语气温和,若有所思。

送奶狗上学回来的雷婷,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没有进屋,返回了楼下。

迎面碰到一个人,史立。

几年不见,棱角分明的家伙,完全张开了。

刘海下隐隐约约显露着上扬的眉毛,邪魅性感:“好久不见,听说你做了单亲妈妈?”

这个人还是那么嚣张,又开始炫耀被人暗恋的优越感,步步紧逼。

她本能地倒退几步,脸一沉,想跑。

有些人错过就错过了,她的人生,不打算跟他再有一丝交集。曾热情似火地给他写过一封长长的情书,如今,她情愿吝啬每一个字。

没必要,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个笑柄而已。

“雷婷,为什么不试试走出去呢?凭你的能力,找一份文职工作完全没问题。”说到正事,他尽力表现了靠谱的一面。

“睢……”本想向他打听睢枫的下落,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咽回去,就躲过了一次被别人窥见隐私的机会。

这几年,她受够了那些嚼舌头根子的街坊邻居。暗地里看笑话也就罢了,有的居然明目张胆问她:“你爸是警察,居然抓不住一个强奸犯?”

学业?梦想?工作?她兀自笑了。

无论关系好的还是一般化的,她故意躲避着和同学们聚会的一次次场合,不是模棱两可的可见可不见,而是直接拒绝。

因为,奶狗的世界,就是她的全世界。

当同龄人在教室写作业背课文时,她看的是孕妇指南的书。当同龄人为高考备战时,挺着肚子艰难地做完操,不死在产房里,是她坚持下去的唯一目标。

可怕的是,在和奶狗一起玩耍、吃甜食、打游戏,看动画片的乐趣中,仅剩的一点文化基础,已被她无节制地挥霍一空。

沉溺其中难以自拔,源于她不想自拔。

有的人生了孩子人生丰富多彩,有的人生了孩子单调得只有孩子。雷婷属于后一种。

奶狗三周岁生日,生活自律的齐泉拿着一块蛋糕,望着断了奶却日渐肥胖的女儿,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宝贝,这块蛋糕和半年后你减肥成功的身材相比,你选哪个?”

雷婷毫不犹豫地夺过了蛋糕:“我选美味。”

“奶狗和蛋糕,只选其一?”

“选奶狗,蛋糕我俩一人一半。”

当时她说完,其实心虚地瞄了一眼父亲,但雷鸣昇并没有一巴掌甩过来,淡然一笑,表现得宽厚而和善。

雷婷有点纳闷,自从几年前一身血迹回家,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07

思前想后,雷婷不愿再依靠父母。

看到一家餐馆招聘服务员,她决定碰碰运气。

“我有个朋友办了家私立幼儿园,要不,你先去当个老师,以后再找机会学习专业知识。”齐泉建议道。

“谢谢妈妈,你和爸爸为我和奶狗操心得太多了。”雷婷婉言谢绝。

经过一套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培训流程,雷婷正式在一家连锁火锅店上班了。

从一个人看一张台的忙乱,到看四张台的有条不紊,她,被破格提升为后备领班,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每每回家脱掉鞋,奶狗必会凑上前,跪在地上,对着妈妈长满血泡的脚,一下一下吹着气。

“我看你不是去挣钱,是去拼命的。”齐泉心疼得直掉眼泪,“干嘛对自己这么狠?”

雷婷刮着儿子的鼻头说:“我是想把失去的光阴挣回来。”

没有人想得到那个春天的午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雷婷趁着休假,带着奶狗去踏青。

正是春间三月,河两岸遍满桃花。粉色的,桃红的,一朵朵拥挤着,谁也不让谁。仿佛选美的现场,都想让评委选中自己,卖力展示着或娇羞或奔放的身姿。

下了两天雨,太阳也不想再温柔,跑出来晒晒美颜。随便发出一道魅力四射的光,就射得雷婷闭上双目。

索性,躺在草坪上养养神。

“有人落水了!”对岸传来急促的喊叫声。

爬起来,才发现儿子不见了……

一个瘸子,奋力从水中救出了奶狗……这个瘸子,就是他的亲生父亲——睢枫。

尾声

当雷鸣昇决意要找到奶狗的救命恩人,以表达谢意,被雷婷制止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眼前浮现了奶狗脱离危险后,与睢枫久别重逢的画面。

“那个宝宝是……”睢枫怯怯地打听。

“你的儿子。”雷婷转着手中的杯子,没有看他,没有哭。

“什么?你爸告诉我孩子打掉了!”他惊得站了起来,一高一矮两条腿,一个不稳,“扑通”,又坐回原地。

“你又干了什么坏事,弄成了瘸子?”雷婷并没有关心他的意思。

她的青春,奶狗的成长,和不值得的人,不足以劳她大驾。

睢枫沉默了。这些年,除了身残,他的脸比原来小了一圈。二十多岁,胡子拉渣,沧桑如中年大叔。

“不说也罢,反正聊不聊都无关紧要。”雷婷没了耐心,起身要走。

“你爸打的。”

“你再说一遍。”

“你爸打的!”第二遍,他几乎用了整个生命在嘶吼,“你要的答案,满意了?”

雷婷愣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后来,睢枫什么时候走的,她一点儿没察觉。

从此,他再也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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