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悬而未决的心事
初见
12年大三,正是放肆的青春。意气风发,只想骑高头大马一朝看尽长安花。所有看见的未见的事物正朝我扑面而来,就像一个饥渴的孩子迫不及待的实践着生活的有趣。
春三月,阳光布泽,万物生辉。跟一行像我一样自认为很酷的女孩子参与了旅行社营销策略里面的探险计划。三天时间,徒步穿越当地的一片原始森林,“灵石”。
追过诸多军旅片的我们也像影视剧里参加魔鬼训练的人一样一切从简轻松上阵,丢掉了护肤品丢掉了任何占地方的萌物,除了防潮垫和睡袋,压缩饼干和士力架是带的最多的东西。想来这样绝对可以轻松应对接下来的考验。只有细心的“知了”备了一个简易的医药箱。然而从她的昵称就该知道大家对她性格的态度,那么小心翼翼有什么乐趣,就算受点伤有什么,伤疤才是我们的勋章。
自以为在我们身边只有三天脚程的森林不过如此,然而原始森林毕竟是原始森林,自然的力量不容置喙不容藐视。
第二天早上刚过,所有我们经验上的缺失基本上都暴露了出来:装备选择不当、能耗管理疏松、地图精确度不高、营址选择不科学、团队合作不够等。
而于我来说,最讨厌的竟然是被不明昆虫将下巴咬了一个包。我虽然视自己为公主,然而也不会因为虫子的叮咬就哭天抢地。只是过了中午,这个包变得不容忽视,它将我的下巴拉长变得又圆又鼓,连同脸蛋看起来就像一只倒垂的葫芦,又疼又痒。然而队里并没有医生,业余的也没有。好不容易捱到黄昏安营扎寨。等大家都睡了,我才发现自己发烧了,热的厉害。
带上手电筒摸索着来到湖边。径直朝湖里走去,刚走了两步彻骨的寒冷和突如其来的睡意就将我偷袭了。意识到危险嘴里念叨着“我不能死、我不能死”,然后就晕倒在了湖边的浅滩上。
怎么回的帐篷我不知道,只记得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到她拿着带有长针的针管在我面前比划。我竟然一点也没注意到针的长度,只是觉得她好看。想着今天无心他顾,昨天队里有这么好看的人竟然没发现。她对我说她要把我下巴里的脓用针管吸出来。她不是征求我的意见,她说她要这么做,周围的人都看呆了,我看着她的眼睛,竟然鬼使神差的哼出一个“嗯”,然后就睡着了。
下巴里面的脓吸出来再涂了碘伏等回来时已经完好如初了。我以为她是医学院的,后来问起她时,她说她只是觉得看见所有人带的东西里只有“知了”那一个简易的医疗箱,而一群白天看似很御姐的女孩都像盲目的羔羊时,她知道她只能那么做。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停息相思
回来后我就成了她的迷粉,她的微信、微博、全民k歌……任何能添加好友的软件都被我关注。她喜欢的被我喜欢,她的生活被我一点点了解。“知了”说我这是为了报答恩人打算以身相许的架势。我驳了回去,可是内心是甜蜜的。甜蜜?被自己这种非分之想吓到了。
大四,毕业前夕,五辆车二十来个人去郊外的青云山玩。第二天黄昏户外烧烤,六架炉子、几桶扎啤、一个薯条机、唱k工具,再加上摆开的折叠桌椅,倒也浩浩荡荡。
蕴和知道我喜欢吃薯条,端来了一大盘薯条,一小碗番茄酱还有两大杯啤酒。
蕴和前前后后,一颗心都在我身上,眼睛里闪着快乐的光芒。我也快乐,只是我的眼睛穿过众人,看到的是她。当时日渐西去,凉风送爽,心情有点嗨。
酒至微醺,她竟然在场地中间抻开一糖人儿机。我知道她喜欢糖人儿,也知道子明为了她欢喜,亲自去学了吹糖人儿。
大家都觉得有趣,不自觉的围了上去。音乐响起,是《陪你度过漫长岁月》。她开始吹糖人儿,娴熟的手法沉静的姿态,还是那么好看。不,是更好看。
第一个糖人儿吹出的是她。我有强烈的预感,预感到有事情发生。忐忑不安又期待不已,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上,紧张又害怕,希望第二个吹出的是我。
第二个吹出的是子明,两个糖人儿中间连着一颗爱心。就像一个悬空的人手里抓住了一把草一样,等到真的掉下去了才踏实了。我当时就呆了,她后面还说了很多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后来听人聊起这段时,才知道那场出行蓄谋已久,她为他而来。
蕴和以为我是被感动了,拉了拉我的衣袖跟我说他也想被我表白。我突然就委屈了,跟他大喊一声“你有病啊!”然后冲出人群就走了。回学校后我收拾东西就离开了,没有跟任何人道别,也没有一张毕业照。
16年新年,我收到一个U盘。里面只有一首歌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这个快件没有地址没有落款,然而我就是确信无疑,知道那个人是蕴和。旋律缓缓流淌,流淌出止不住的忧伤“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这是蕴和的心事,又何尝不是我的。
一起坐在走廊上发呆,直到风吹散你眼里的乌云静好
收到典雅的请柬,薄如纸的木材粘贴的雕花,是她的风格。古历10月26,我和蕴和一起去子明的家乡参加他们的婚礼,去看她。
中间的舞台上,他们十指相扣,子明说虽然当初是她唱的《和你一起度过漫长的岁月》,可是打自己为她学吹糖人儿时早就决定要跟她共度一生,一起虚度光阴,看庭前花开花落。一起坐在走廊上发呆,直到风吹散她眼里的乌云。
他说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决定要跟她共度一生。我想起那天夜里,在帐篷昏黄的灯影里,她说她决定要用针管把我下巴上的脓给吸出来。
这么多年,悬而未决的心事终于在这一刻石沉大海。我拉了拉蕴和的衣袖跟他说“我们结婚吧!”蕴和愣住了,待缓过神儿来,不住的点头说“好好好!”
参加完婚礼出来时,下雪了。鹅毛大雪,蕴和的手心很暖,雪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