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成长系列

禅修十日:第六天

2018-03-11  本文已影响28人  王兵

文|王 兵

第六天:控制·阿德勒哲学

上午的坚决静坐,再次感到疼痛,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先前背部的疼痛了,而是换到了大腿上,有了昨天的经验,我尝试去观察这份疼痛。不把这个疼痛与我相关联,提醒自己不要升起嗔恨心,倒是没有嗔恨,不过最后这「坚决静坐」还是失败了。

失败的时候,我突然明白自己犯了个错误,我在期待观察疼痛能够消除疼痛!这与我期待时间到了之后,我就可以站起来走走消除疼痛并没有区别,我仍然在逃避这个痛苦。与此同时,我突然明白内观的工作原理了。

电影黑客帝国中,主角 Neo 刚从 Matrix 从出来后接受武术训练,训练的场地就是一个在大脑中模拟训练场。而内观就是这个模拟训练场,它可以让我「真实」地体验痛苦,体验快乐,体验各种各样的感受,这些感受很真实,但我知道并没有实际发生什么,时间一到,这些感受会统统消失。我要做的就是看见这些真实的感受其实都是虚幻的,内观并不是要我去想象一些图景或者专注与某个咒语来转移注意力,忍受这些痛苦。内观的本质是让我学习到一个技术,「我」和「感受」是可以分离的,甚至「我」和「想法」也是可以分离的。或者,更彻底的,并不存在「我」,「感受」只是感受,「想法」只是想法而已。这是不是更接近实相呢?是不是更自由呢?答案是肯定的。

实相是事物运行的真实规律,是指关于现实结构的真相,关于人类的本质,甚至关于你自己的本质。这些真相 通常没有被我们看到,因为人的心智存在着一些预设的扭曲和错觉。所以我们无法清楚地看到世界的本来面目。

比如仇恨就是一种思维框架,我们对朋友和敌人的看法根本区别在于,当我们看我们的朋友时,我们认为他们做好事是因为他们是好人,而当他们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的时候,是因为什么外部条件,比如他没睡好,或者他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事实上,我们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但当我们看敌人时,我们认为他们做好事是因为外部什么原因,只是偶然的巧合,当他们做了不好的事情的时候,我们认为就是因为他们是坏人。而这样去想,去相信,去跟朋友这么讨论,会让我们相信他们的名声不好,因为敌人的名声越好,对我们可能的伤害就越大。因此当领导人想要对一个对象宣战时,会倾向于把对方邪恶化,而一旦种下邪恶化的种子之后,就很难改变了。

带着仇恨的眼镜看世界,一定会扭曲世界的本来面目。通过内观,把仇恨和我分开来,我观察到仇恨升起,但不对此做任何的反应,不否认它,不压抑它,但也不服从它,只是观察它而已。而在观察它的这一瞬间,我就与仇恨分离了(detach),在这一瞬间,我看到的世界就更真实了一点。内观不需要我有现实的仇恨的对象,现实中的无法承受的痛苦。开始的时候,只要真实的感受就可以了。我要做的就是去观察,而不做任何逃避。

下午的坚决静坐,继续感受疼痛,再一次失败。

不过这一次的失败又让我感悟到了其他的东西:「我什么也控制不了,但我更自由了」。

在讨论这一次的感悟之前,可能还需要解释两个概念,一个是「控制论」另一个是「课题分离」。

心理学上说的「控制论」指的是,用非线性的系统思维去理解一件事情。比如一个简单的事件序列「孩子哭闹 -> 妈妈说不许哭 -> 孩子听话不哭了 -> 妈妈抱起孩子」这个场景描述就是一个典型的线性场景。但非线性的控制论框架下关键的概念是「控制」和「反馈」,孩子用哭闹以吸引妈妈的注意力,这是控制,妈妈被成功吸引于是不哭了,这是反馈。妈妈告诉孩子不许哭,这是控制,孩子不哭妈妈抱起孩子,这是反馈。通过控制和反馈,会产生一系列的循环和递归。因此在控制论的认知框架中,说一件事情是另一件事的原因可能是片面的。比如在上面的场景中,并不是因为孩子哭,所以妈妈才抱起孩子,而是因为孩子希望妈妈抱起他,所以才哭。用控制论理解人际关系,你会发现,控制是一切人际关系的主题。伴侣生气也许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此时此刻想要从你这获得什么。

如果说,控制论中他人是毒药,那么阿德勒的「课题分离」就是最好的解药。「课题分离」的意思是,他人的课题是他人的,我的课题是我的,他人的情绪需要由他人自己百分之一百负责,而我的情绪需要由我自己百分之一百负责。因此不是他人伤害了我,让我感到愤怒,而是我选择了用愤怒的情绪去回应他人的行为,在这个过程中,是我主动选择的愤怒,因此我需要为这个选择负全部的责任。同样的,如果别人认为我伤害了他,选择用愤怒来回应我,那么他需要为他的愤怒负全部的责任,他的愤怒是他自己的课题,我无法控制他产生或不产生愤怒。如果说控制论是在讲人际关系本质上是互相控制,那么阿德勒的「课题分离」本质上是通过放弃对他人的控制而获得自己的自由。

在这里之所以提到「控制论」和「课题分离」,是因为今天下午的静坐,让我意识到这两者不仅可以对外使用,也可以对内使用。

「控制论」的对内使用,身体产生疼痛,我希望控制身体不要疼痛,尝试各种方法未果便产生嗔恨。这份嗔恨并不是因为身体疼痛无法停止,嗔恨本身就是一种尝试控制身体不要疼痛的方法。这在人际关系中非常常见,比如我觉得他人伤害了我,那么我表达嗔恨来控制他人停止对我的伤害。因为经常奏效,所以习性反应便建立起来了。可是如果学会了「课题分离」,那么我就会明白,他人不是因为我的嗔恨而停止伤害,无论是「我觉得他人伤害我」还是「我的嗔恨」都是我的课题,他人是因为他们自己的课题而停止的伤害。那么这份「课题分离」的对内使用,就是明白,身体的疼痛是身体的课题,身体不会因为我的嗔恨而停止疼痛,「我的嗔恨」是我的课题,我需要自己面对,而「身体的疼痛」是身体的课题,我需要接受我无法控制身体停止疼痛。

事实上,这一步还可以继续递归,当我觉知到我产生「嗔恨」,想要消灭「嗔恨」本身而不得,于是产生了别的情绪比如「愤怒」,那么这时候「嗔恨」的就不再是我的课题了,「愤怒」的变成了我的课题,我要做的是接受我无法控制消灭「嗔恨」,然后自己面对「愤怒」。这样不断递归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我」除了观察这一过程之外,什么也控制不了。然而很反直觉的,这种什么也控制不了的状态反而让我觉得会无比自由。

晚上的坚决静坐,还是同一个部位,大腿的疼痛,这份疼痛伴随着强烈的刺痛和麻木的感觉。不过有了白天的经验,我不再期待这个麻木和刺痛消失,只是静静地观察全身,如果因为疼痛而无法集中精神观察,那就去观察疼痛本身,最后再一次神奇的,疼痛消失了。而且,我还有了一个惊喜的体验,平时盘腿打坐一小时,结束之后是双腿麻木是站不起来的,这一次很特别的,打坐刚开始就麻,但是打坐完之后,双腿竟然一点也不麻。真是放下期待,生活处处有惊喜。

接下来葛印卡老师的开示,讲了五碍,也就是修行路上会遇到的五种障碍,贪爱、嗔恨、懒惰昏沉、焦躁不安、怀疑。

讲到「贪爱」的时候,他提到了打坐时也会经常遇到的「好的」「舒服的」感受,倘若我们因此开始贪爱这些感受,甚至就为了追求这些感受去打坐内观,这就会成为我们修行的障碍。这一点我深以为然,这两天就是因为先前感受到疼痛消失,感受到旁观者的感觉之后,就一直在期待这种感觉再一次到来,但始终没有,最后不再贪爱,放下期待,又再一次体验到惊喜。

讲到这里,提到了「禁语」的又一个好处,你不会跟别人交流感受,就不会产生比较,如果一个感受别人有而你没有,你会开始怀疑,你会开始嗔恨自己。即便你感受到了别人没有感受到的好的感受,你也会因此就觉得这就是对的感觉,于是开始贪爱,追逐这些感受。无论如何,都会成为修行的障碍。

至于「怀疑」的问题,葛印卡老师说在修行道路上,对老师、对修行方法、对自己的怀疑都会成为障碍,但他也强调,不怀疑并不是盲目接受的意思,有疑问依然需要解决,在这里,可以找老师问,出去了就自己想办法解决。所以合理的怀疑是可以的,但什么是合理的怀疑呢?我想老师的意思是,一个命题,怀疑推导和证明过程有问题是合理的,但怀疑前提假设是不合理的,因为这就变成了另一个命题。同时,怀疑信仰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信仰的定义本身就是既不可证伪又不可证明的命题。

开示结束,回寝室睡觉。第六天结束了,还有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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