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三》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们是骗我的，对不对？一定是的，爸爸怎么可能抛下我一个人呢”叶婉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自言自语的念念着，“爸爸肯定还是还气我去外地读书，跟我生气呢！”

      叶婉抓着病床护栏的手泛起青筋，泛着泪光双眼充满希冀的目光望着病房里里的亲友，她多么希望这时候能有人站出来告诉她说，别哭了婉婉，你爸爸在吓唬你呢。可是一秒，两秒，一分钟过去了，没有，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对她说这句话，大家只是用悲痛又同情的目光望着她。叶婉的心沉了又沉，她不死心的转过身，决绝的拉开盖住父亲面容的白布，或许，这个动作她只用了一秒，但接受这个事实，她似乎用了一个世纪。

      父亲面容安详却苍白，棱角分明的脸庞上还带有新生的胡须，双目紧闭，眼角藏着数不清的皱纹，叶婉用手轻轻去抚摸着父亲的脸颊，她感觉到那些拉碴的胡子扎着她的手，就像就像，小时候父亲故意拿胡子扎她的脸一样，她好像还能听见那句，“我家小婉真乖，来，爸爸抱抱”，听这句话的人还在眼前，而说这句话的人，却再也不能张口了。在这一刻，叶婉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仔细看过父亲的脸庞，什么时候他居然长出白发了！什么时候他的眼睛开始凹陷了！什么时候他的皮肤开始褶皱了！什么时候，他早已不再年轻了。突然间，她的心很痛，痛得像要炸裂开了，像有一双手在她的心上撕开了一道口子，风灌了进来，堵住了呼吸，她现在知道，原来那种心痛到疯狂的感觉，是真的。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诉说着一个不争的事实，她从今以后，真的，真的，是一个人了。    ――“啊，啊”，叶婉抬起头疯狂的哭喊着，当滚烫的泪水跳出眼眶时，她已经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