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调情，但不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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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酒吧墙角的一个沙发里，小满就坐在我的对面。

“明天几点的飞机？”
“上午11点。”
“我能去送你吗？”
“不用了。”
“......”
“有个朋友去送我。”
“......”

背着昏黄的灯光，小满本来白皙的面庞，看上去有些阴郁。

我的手有些颤抖，但我知道不是酒精的作用。

“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
“......”

我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在胸口停了半晌，又颤巍巍地吐了出来。

“她在国内还好吧？”
“挺...挺好的。”
“恭喜你们啊。”

我苦笑了一下，又吸了一口烟。

“我答应过她。”

话一出口，顿时感觉喉咙里像进了一只臭虫一样，奇痒无比，只得干咳了一声。

小满端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

“真羡慕她。”

我尴尬地抹了一把脸，烫烫的。

“记得我们说过，我们只活在这边的记忆里。”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天会这么想见你。”
“......”
“你说要走，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被掏空了。”

我把手里的烟蒂摁到烟灰缸里，一点儿一点儿灭调那些散落的火星儿。

“谢谢你给我这么美丽的记忆，我一辈子都会珍藏的。”
“珍藏？！你就不怕被她发现了？”

小满一仰头，用小指拢了一下额前的头发。

“我倒是希望，你走了，我们就把这里的记忆都埋进土里，再也不要记起了。”
“......”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我不是她？”
“......”
“真的很嫉妒，也很想看看，她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居然让我徒然耗费了两年的青春，却依然得不到你的心。”
“......”
“但是我不后悔，我把自己的青春献给了自己最想要给的人。”
“......”

小满轻轻摇了摇手中的高脚杯，里面的红酒就像一滩张狂的血水，沿着杯壁，晃来晃去。

“你干吗不说话？是在担心我吧？”
“......”
“我不会有事的。”

小满看到我在盯着她，嘴角挂着笑说道。

“我还有很多事情都要做呢！”
“......”
“还记得我那个‘To-Do’列表吗？”
“......”
“我到现在，居然一件事都没有完成。”
“......”
“列表上的第一件事还记得吗？‘跟自己最爱的人一起驾车在大洋路吹海风’。”
“......”
“看来，我永远没有实现它的机会了。”

“对不起。”

我不由自主地打断了她。

“我知道你怕我爱上你，所以你一直在逃避。”
“......”

小满嘴角依然挂着笑，眼角却早已泪光闪闪。

“小满，也许，下辈子，我们还有机会。”
“我不要。难道下辈子还要再来一次？”
“不......不......”

我一时语塞，慌里慌张地又点了一支烟。

小满的双肩开始抽搐起来，头深深的埋在两臂之间。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满放下酒杯，用手指抹掉腮边的泪水，勉强堆起微笑，望着我。

“两年来，你对我一直很好，我真的很感激。”
“.......”
“我在这里最美好的回忆，都是你给予的。”
“......”
“只是，这结局让人心酸了一点儿。不过这也公平，无论对她，还是对我。”
“......”

我们再也无话，她一直看着我，而我却一直避着她的目光。

“也许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嗯。”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待会儿我们分手的时候，再拥抱我一下。只一下。”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满看着我，又痴痴地笑了。

走出酒吧，我们轻轻拥抱了一下。

只一下，但感觉就像拥抱了两年一样久。
然后我头也不回，大踏步地走进了黑夜。

上飞机前，照例买了一份晨报。

第三版有新闻报道说，我昨晚待过的那个酒吧附近，有个亚裔女孩子被三个中东流氓劫持，下落不明。

我心中一阵剧痛。

千万公里的飞行，把我的心像拉猴皮筋儿那样扯着，越拉越长，越长越细，以至最后，撕裂在云层深处，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小满，也再没有从那边的朋友那里听到她的任何消息。

如果人真的可以蒸发，那我想，小满便是真的蒸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