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记》第二十话：妖出灵璧，公主解厄
第二十话：妖出灵璧，公主解厄
夏侯之素怎么也不能想到自己的五师兄竟然能布下如此大的局，欺瞒了师父和他们几个，就这样金蝉脱壳远走高飞了！她坐在桌前，头脑一片空白。
“九小姐其实不必介怀，五少爷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不想牵连到你们。有时候一个人撒谎，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关心着紧的人不受伤害。”话虽说的宽慰，但鹤舞的表情和声音都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夏侯之素未答话，鹤舞又道：“九小姐应该会想看看，五少爷是怎么和辽国公主认识的吧？”说完，她已念动了一串梵语，那太阳神鸟金箔发散出柔和的金光，映射出一段过往：在秦淮河上，有运送花石的船只，每十船编为了一纲，正从如烟江南向汴京方向浩浩荡荡驶去。
“这些不是花石纲吗……是皇上大肆兴建艮岳的时候！？这里是……江宁府！”夏侯之素默默看着太阳神鸟金箔映射出的画面，辨认着。
“苏州人朱勔于山石之事上素有心得，被蔡京推荐去管领应奉局，专门在江浙一带搜罗奇花异草，怪木美石。花石到手后，就经水路运河，千里迢迢运往京城。所到之处还要巧取豪夺沿途百姓的私产。在我看来，花石纲不过是劳民伤财、有损国运的勾当罢了！”鹤舞淡淡道。
“五师兄当时还受朱勔相邀，陪他一起去运送了一次花石纲，想来就是这次，五师兄他也是……身不由己。”夏侯之素轻轻道，她又何尝不知道花石纲对百姓的欺辱和压榨？只是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无能为力。
画面越来越清晰，看得出来，这是在一个很精致的江南园子里，不过这园子里却是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穆青迟出现在了画面中。他一身竹绿青的纱袍，看上去神采奕奕，但眉梢眼角却是不快。
过了一会儿，一脸奸相的朱勔走了进来，他满面红光，十分兴奋，见穆青迟瞪着他，他一怔，转着眼珠打着哈哈道：“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我们五爷生气？”
穆青迟冷哼一声指着园子正中道：“就为了挖这么块灵璧石，你就强征了人家贾员外的府邸？我可听说，你负责的这花石纲搞得民怨沸腾，不怕皇上怪罪吗？”
朱勔冷笑数声，道：“区区的几个草民而已，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穆兄，这可不是普通的灵璧石，这可是个宝贝！”说完，他拉着穆青迟凑近了园子正中，夏侯之素这才发现，原来在那园子正中已经刨出了一个硕大的深坑。
在那深坑之中，可以看见一块巨大的灵璧石，它只露出一截，其余的部分还深深埋在土里，饶是这样，那露出的一截也已经有一丈高、一丈宽，要是全部挖出，或有通天之势。最奇特的是整个巨石上密密麻麻分布着很多的孔隙。
“来人啊，让咱们五爷开开眼界！”朱勔叫来了两个小跟班，两个小跟班分别点着了一根香和拎来了一桶水。
穆青迟不解其意，那焚香的小跟班就把香随意插在了灵璧石的一个孔隙上，紧接着，从灵璧石的每一个孔洞里都袅袅升腾起烟雾，这灵璧石顿时显得亦真亦幻、仙气缥缈起来。
穆青迟惊奇地扬扬眉，朱勔十分得意，他冲另一个拎着水桶的小跟班一使眼色，那小跟班就把一桶清水自灵璧石上兜头浇下，只见那石头上的每个孔都会有水涌出，在阳光的反射下因为角度不同，水流竟有七彩色，一时之间霎时好看。
“前几日我们发现了这块奇石，禀明了皇上，皇上的意思是要把它挖出来送去刚刚建好的艮岳，连名字都起好了，叫‘庆云峰’！啧啧，可见皇上对它的喜爱之情，我的宝贝石头啊，我平步青云可就靠你了！”朱勔兴奋地直搓手，穆青迟在旁边不屑地哼了一声。
“让开——让开——”
“官府办差，休得无礼！不许进去！”
正在这时，就听见自园子外面由远而近一阵喧嚣。
“怎么回事？”朱勔听到声音，不耐烦地转过身，望向园子外。
只见朱勔的手下推搡着一个白发白袍的老者和一个紫衣紫裙的姑娘，那老者和姑娘正一边反抗，一边想踏进园子。
“这是什么情况？”朱勔厉声问他的手下。
“大人，这老头儿和这野丫头听说员外府挖出了灵璧巨石，不由分说就往里闯！”其中一个手下回禀。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那紫色衣裙的姑娘声音清脆地喊道：“这灵璧巨石里有妖孽，不能挖出来，否则必会遭殃！”那姑娘说话的腔调有些生硬，正是骨欲。
众人一愣，那白发老者已经略一欠身行礼道：“小徒所言极是，依我看，这灵璧巨石里的妖孽来头不小，若是把这石头整个凿出来，它挣脱了地脉束缚，恐怕对大宋和子民都有致命影响！”
“去去去！你这个老头子带着个黄毛丫头说什么呢，别给我找晦气和不痛快啊！赶快滚！你们还愣着干嘛呢，把他们轰出去！”朱勔还未听完，脸就气成了猪肝色，他愤怒地吆喝着手下人，把那老者和骨欲就架出去了。
穆青迟却没说话，他若有所思看着那鹤发童颜、身姿缥缈、一头银发微微闪着光泽的老者，觉得记忆里好像突然有什么东西闯了进来，但就是想不起。
入夜，眼见着白月当空，给园中草木都铺上了一层昏暗迷蒙的银光，穆青迟来了兴致，他将绿绮放在庭院里的石桌上，开始抚琴。
但是让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穆青迟坐的石桌离白日里那块巨大的灵璧石不远，此时此刻他正在专心致志地调音，而那巨大的灵璧石却在悄悄发生变化！
本来，那灵璧石上密布而分的孔洞在白日里看着就有些像眼睛，在并不明亮的月光照射下，更是里出外进，有的隐匿在黑暗的阴影里，有的笼罩在惨白的月光下，说不出的诡异，就在一片乌云慢慢遮住月光的时候，那些孔洞突然不对劲起来！先是一个、两个在僵硬地一眨、一眨，紧接着好像苏醒一般，越来越多的孔洞开始动了起来，一下两下……频率也越来越快！一时之间，那已经挖出了将近一丈高的灵璧石上面仿佛全是一眨一眨的眼睛！就在这时，有一团一丈高的黑雾正从灵璧石四面慢慢弥散开来，先是若有似无的轻纱一般，到后来越聚越多、越来越浓，而随着这黑雾的凝聚，那眼睛也越来越真实、越来越像人的眼睛。它们不仅会眨眼，甚至还有眼瞳，正从那眼瞳里反射出冷厉狰狞、怨毒至极的光芒。
只见这黑雾慢慢脱离开灵璧石，逐渐成了一个八爪的蜘蛛形状，在那蜘蛛腹部则是矗立着的一个半身人形，它满身上下皆是那大大小小的“眼睛”，而它自己的脸上，也有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在暗夜里，让人看上去不寒而栗！那成形的黑影似乎左右扭动了一下肩膀，看到了坐在它前面不远处的穆青迟，它似乎邪恶地咧了咧“嘴”，有邪恶的红光从那里透了出来，紧接着，就悄无声音地向穆青迟而去。
“师兄，师兄！”夏侯之素看着穆青迟浑然未决，突然忘记了这不过是一段影像，她几乎要扑到墙上，焦灼至极。
“九小姐，这只是五少爷的一段过往经历，你叫他，他也是听不见的。”鹤舞的声音在夏侯之素身后不疾不徐。
夏侯之素恍若未闻，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场景，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那黑雾一样的怪物突然发出一声厉叫，声音如同沙石划过铜锣般让人难受，就在它要扑向穆青迟的瞬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道紫色的影子，一把就将穆青迟推向了旁边的地上！
穆青迟也是反应极快，他就地一滚，在站起来的同时已经从腰间抽出了他的惊鲵剑。“这是什么？”穆青迟看清差点要伏击他的怪物，脸上闪过震惊。
“这东西叫百目魑，是藏于地下多年的山石精魄四处游移，在见了光后的精魂所化，传说最爱挖取人眼为自己所用，当它取得了百双人眼，将会变成无法收服的魔头。”那个紫色的影子此时也停在了穆青迟身边，沉声道。夏侯之素这才看清，是骨欲。
“哦，听姑娘口音，不是中原人，是辽人？”穆青迟偏偏头看向骨欲。
骨欲难以置信地瞥了他一眼，简直无法相信这世间……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淡定的男子吗？面对突如其来、不知为何的庞大妖物，居然还有闲心问姑娘从哪来？
骨欲白了穆青迟一眼，就在这一眼的功夫里，那巨大的百目魑已经扑了过来，眼见着百目魑来势汹汹、速度极快，骨欲竟好似吓傻了一般，怔在原地。
“小心！”穆青迟见状，用惊鲵剑横空一斩，将那蜘蛛状的黑雾拦腰斩成两截，那半个人形几乎一下子都飞了出去，但怎奈何黑雾无形，不过须臾，那半身人形又好端端地长在了蜘蛛形状的“底盘”上。
不过这一剑倒也是为穆青迟和骨欲争取来了一些时间，穆青迟一手揽住骨欲，把她带离开那百目魑，道：“你真的会捉妖？这技术太差了！你不知道不能与百目魑浑身上下的眼睛相对视吗？会被迷惑了心智的！”
骨欲这才醒过神，又是狠狠白了穆青迟一眼，然后就毫不示弱从怀中抽出一面八棱镜。
那面镜子不似一般的铜镜，而是通体幽兰，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依旧闪动着亮晶晶的光芒，只听得骨欲念动了一串什么咒语，她手中的那面八棱镜的镜面就飞速转了起来，不过须臾，那镜面中间就形成了一个旋转着的黑洞，深幽不见底部，似乎能吸纳进一切万物。
“是净世乾坤镜？！”夏侯之素认出了八棱镜，不由瞪大了双眼，画面里同样瞪大双眼的还有穆青迟。
相传，净世乾坤镜是上古神器，由神农时期的雨师赤松子所造。他能入火自焚，随风雨而上下，住在西王母的石头宫殿里，主管上苍的云雨布施，而那面净世乾坤镜是他创造的法器，能吸纳世间一切污秽妖物，净化凡间浊气，只是那面镜子自黄帝与蚩尤一战后就下落不明。夏侯之素一直以为那不过是神话传说罢了，没想到，这世间，真的有这样一面镜子。
画面里。
骨欲把那净世乾坤镜对准了百目魑，欲把它收进镜中，岂料很不凑巧，天上一朵急速滑过的乌云遮住了月光，没有反光加持的镜面一下子失去了灵力，而那百目魑已经横冲直撞到了两人近前，一扬其中一只巨大的长腿，就挑飞了骨欲手中的净世乾坤镜！
“闪开！”穆青迟飞身上前，猛地把骨欲拉到自己身后，同时挥出了惊鲵剑。惊鲵剑划出的红色剑气士气逼人，一下子把百目魑逼得倒退了两步，口中发出凄厉的尖叫。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正在这时，被撕打声吵醒的朱勔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后院，他看到眼前的场景，一下子吓得睡意全无，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跟来的几个小跟班见此情形，也是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其中一个小跟班吓得瑟瑟发抖，欲逃出院子，百目魑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立时将头转向了他。只见百目魑突然张开暗红色的大口，从口中吐出像蜘蛛一样的蛛丝飞速缠住了那小跟班，小跟班挣扎着，拼命用佩刀想要砍断身上的蛛丝，但是慌乱中反而却丢了刀。
眼见着那百目魑把小跟班勾到了身前，伸出一对极为尖细的前肢欲剜他的双眼，朱勔吓得脸色青白，躲在了一根廊柱后面。穆青迟一个飞身跃起，举剑便斩向了百目魑的前肢，这一个剑花刺的极为漂亮利索，不过一个横身间，那蛛丝连同百目魑的前肢都被斩断，小跟班从半空跌落下来。
穆青迟再不迟疑，跳到那百目魑腿上，嗖嗖两下便攀附到它背上，想要把惊鲵剑自那怪物头顶的百会穴上插下。就在这个瞬间，那怪物后背上的一双眼睛突然睁开，竟喷射出一股绿色的汁液，穆青迟躲闪时脚下一滑，就被那百目魑的一对前足勾住！
穆青迟奋力一挣，怎奈何百目魑吃了刚刚的亏，喷出的蛛丝多了好几倍，一下子就把穆青迟连带着惊鲵剑牢牢缠住！
穆青迟动弹不得，眼见着百目魑张开了猩红的血盆大口，同时一只长满勾刺的脚爪向他的面上伸了过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院子一角射出一道幽蓝光芒，正正地照射在百目魑身上，瞬间，那百目魑的颜色和形态仿佛都被那幽兰光芒吸收了一样，皆淡了下去，又化作了最开始的一缕黑烟的模样，再一个转瞬，那百目魑就被那幽蓝光芒吞噬得无影无踪。
失去了百目魑的钳制，穆青迟噗通一声从半空掉下来。“你怎样？”骨欲跑过来，急急地问道，同时借过旁边小跟班的一把刀把蛛丝砍断。
“你总算是赶趟了……”穆青迟看看她手里幽蓝微光还未完全消失的净世乾坤镜，知道是净世乾坤镜把百目魑吸走了，他长舒了一口气。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哼，要不是我师父宅心仁厚，算准了今天这百目魑就要害人非要我来救你们，就冲你们白天给我们的闭门羹我就该让百目魑把你们的眼珠子都吃了！”骨欲见穆青迟没有大碍，面上神色明显一松，嘴巴也开始不饶人起来。
“你这个丫头，不仅刁蛮还歹毒。”穆青迟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浮土嘀咕道。
“这，刚才那妖怪是什么啊？姑娘又是何方神圣啊？”朱勔战战兢兢地从柱子后面探出头来，颤声问道。
“因为灵璧石孔洞多，和这百目魑长相相似，所以百目魑在地底成了精魄以后最喜欢附着在灵璧石上伪装，等被挖出来的时候就会伺机害人。我也不是什么神圣，不过闲散之人罢了，会些方术罢了。”骨欲念动了一串梵语，那净世乾坤镜恢复了平静，当她抬起头，就看见白日里那白发老者不知何时立于墙头之上，正笑吟吟看向他们。
众人目光皆望向那老者，尤其是朱勔，只见他眼珠子骨碌碌三转两转，就奸笑着凑近墙头，待那白发老者跳到地面上，他赶忙说：“这位老神仙不知是何门派？全怪朱某有眼不识泰山，白日里多有得罪！”
那白发老者不动声色地看看朱勔，隔了一会儿方才朗声道：“年轻人，你莫要在心里打我这净世乾坤镜的主意。这净世乾坤镜乃是上古圣物，是上古之神悲悯人间，帮助人间渡劫难的神器，绝对不可被你等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你若心生贪念，把这镜中这么多年来收敛的妖物放出来，你的下场……”他说到这里，抬眼看看骨欲，骨欲立马会意，念动梵文，只见那净世乾坤镜的镜面又转动起来，众人凑过去，可以看到在那镜面中，除了百目魑正在扭曲撕裂以外，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生灵在痛苦地呼号、挣扎，整个镜子里宛如炼狱，戾气和杀戮之气几乎要逸散出来。
众人看到此情景，吓得都倒退了两步，朱勔更像是被人猜中了心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欲儿，把净世乾坤镜收好，我们走吧，该是时间送你回家了。”那老者说完这些话，也不再理会众人惊诧目光，对骨欲说完，就径自向院门而去。朱勔张了张口，没有敢拦。
“白宗主请留步。”穆青迟跟着那老者出了院门，又走出一段距离才站出来朗声道。当白衣老者回过身，穆青迟弯腰恭敬地施了一礼。
“你是？”那白衣老者看着眼前少年，眼中微有不解之色。
“还能是谁？他和刚才那巧取豪夺民脂民膏的小官吏是一起的，一丘之貉罢了。”骨欲撇撇嘴。
“鹤云山庄五弟子、枢密院拾遗处五使穆青迟见过七星解厄宗白宗主。”穆青迟铿锵有力地道。
“青……青迟啊？！你都长这么大了？”七星解厄宗的宗主白方突然激动起来，他走上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穆青迟，半晌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啊，我离开鹤云山庄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儿呢，如今已成了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了！”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骨欲瞪大了眼睛。
“欲儿，还记不记得为师跟你说过，七星解厄宗以帮扶世人渡劫、解厄为教义？你和你六个师兄妹分别掌管宗内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六系，你们用的解厄法器各不相同，但是都是同一个人帮助我搜集找到的？”白方看着骨欲。
“记得，师父说过，您当年以盗墓维持生计，在一次下墓时遭遇了危险，幸好有人出手相救，后来你们成了生死之交，这位好心人还教授了您不少盗墓诀窍，我们七兄妹所持的法器也都是你们联手从各个大墓里冒着危险搜集来的。”骨欲回忆起这一段，神色恭敬。
“他就是我那生死之交的五徒弟，穆青迟。”白方指着穆青迟对骨欲道。
穆青迟彬彬有礼回应：“是晚辈眼拙，白日里没有认出您！师父很记挂您，常说起您们过去在鹤云山庄的那些趣事。”
白方哈哈大笑，他拂着自己的银白胡须道：“你师父那可真是驻颜有术，要不就是鹤云山庄风水好，我们俩岁数差不多大，可是他看上去好像在神仙界待过一样，那么年轻！”
骨欲瞠目结舌地看着刚才还被自己称作一丘之貉的少年与自己的师父相谈甚欢，此时就听得白方说了更让自己呆若木鸡的话：“林大侠教了我那么多诀窍，真要是较起真来，他也算是我的师父了呢，欲儿啊，这么算，你可得叫青迟一声‘师叔’啊！”
骨欲干张着嘴几乎无法思考，脸色也腾地红了起来，倒是那辈分可以当她师叔的少年很从容地冲她微微笑着。
“如果我没猜错，这位怕是辽国的长公主也是奥姑祭司的骨欲姑娘吧？”穆青迟偏头看着骨欲。
骨欲惊奇地扬起眉：“你，你如何认得我？”
穆青迟笑得胸有成竹：“江湖传闻，七星解厄宗广收门徒，不拘国别，瑶光系司净世乾坤镜，由大辽公主掌控。那除了姑娘，还能有别人吗？”
骨欲眼波流转，嘴角一挑，故意刁难道：“既然如此，那你见我，为何不行礼？”
穆青迟眨眨眼，笑辩地机智：“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各自有道。今日我们江湖相见，自然是依照江湖见面的规矩，明朝若我们在朝廷相见，才会是另一番规矩。”
骨欲噗嗤笑出声来，她眼神晶亮地看着穆青迟。
这一段过往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
直到墙壁上光芒消失，夏侯之素都没有回过神来，她只听得耳边有人说话，才想起来是鹤舞。只听得鹤舞道：“这是五少爷和辽国公主的初次见面，大概半年前五少爷前往辽国拾遗准备回程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情，很好地解释了什么叫做‘患难见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