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姨姥姥的一生
我的妈妈常常提起她的大姨我的姨姥姥,一个几乎活了一百岁的老人。据我妈说,姨姥姥年轻时候可是一个大美人,个子高挑,皮肤雪白,一双眼睛水灵灵的会说话,一双莲足包得又周正又小巧,还有一手好针线,十乡八疃的姑娘就属她漂亮,登门登门提亲的媒人接踵而来。十六岁那年她出阁了,婆家是五里外一个殷实的小地主家,丈夫大她两岁,两人互敬互爱,是一份人人羡慕的好姻缘。妈妈说的这些我都相信,因为我妈和我大姨都很耐看,这是遗传她们的母亲和大姨的结果。
“我大姨结婚后几个月,我姥姥死了,撇下一群还不懂事的妹妹弟弟们。我四舅那年才两岁,刚刚开始会喊娘,好好一个家就这么塌了……”多年不厌其烦的讲述,妈妈形成了自己的叙述格式,我就知道,悲剧开始了。
姨姥姥就只好婆家娘家一起跑,好在也不远,五里路在小脚年代也算不了什么。一开始姨姥姥三天两头回娘家,后来几乎住在了娘家,缝缝补补,洗洗涮涮,都成了她的份内活计。不久姨姥姥怀孕了。这次婆家不让她回娘家去了,好好躺在家里保胎。毕竟这个还算富裕的地主只有一个儿子,土地与子嗣,是那个时代的人们心中最重要的东西。姨姥姥的胎看样子是保住了,但这时她的丈夫得了绞肠痧之类的病,躺在地上直打滚,在缺衣少药的年代,这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只有死路一条。姨姥姥悲痛欲绝,差点一头撞死在墙上。她的婆婆命人严加看护,不让姨姥姥出什么差错。因为姨姥姥的肚子里有丈夫的根苗,所以姨姥姥要依照旧规矩给丈夫批麻带孝摔盆之类的,当初姨姥姥的婆婆都同意不用这么做了,大冬天的,怀孕带孩子不容易。但姨姥姥的父亲等娘家叔伯认为只有带孝送终才有脸面,才可以看出娘家也是知书懂理的人家。在他们执意要求下,姨姥姥战栗着走在了积雪深深的送葬路上。也是几天的劳累悲痛吧,姨姥姥一个踉跄,倒在了雪地上,雪地立刻殷红一片,姨姥姥在为丈夫送葬的路上流产了,一个六个月大的男孩生下来心脏只跳了一下,就决然的告别了人间。
在几度寻死觅活之后,姨姥姥终于打消了追随丈夫的念头,细心侍奉失去儿子的公婆,还有三个幼小的小姑子。娘家还有一群失去母亲的弟弟妹妹,姨姥姥知道自己不能死。公婆对姨姥姥说:你为他守三年吧,等三年一过,你就走,我们不留你。姨姥姥沉默不语,在深夜里拼了命的给家里人做衣服,纳鞋底。
但公公还是不能接受儿子死去的痛苦,在一个月圆之夜,公公上吊了。婆婆的眼睛瞎了。她总是呆在媳妇的炕上,一个劲哭啊哭。姨姥姥也哭,但不在别人面前哭。有人风言风语的指责她是扫帚星,但婆婆从不说,小姑子都很依赖她,这让姨姥姥心里很自责,也许她已经把这两人的死真的记在自己的帐上了。
三年时间到了。婆婆不提让姨姥姥改嫁的事。那时侯娘家父亲和叔伯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的。他们把姨姥姥接回娘家,然后就去商量瞎婆婆:让小女走吧,她太年轻了。瞎婆婆只是哭。哭够了就央求亲家:这一家人都拆成这样子了,再拆就彻底完了,你们行行好吧,让她帮我把这几个女儿拉扯成人,我这瞎老婆子能有几年活头?到时候再走吧。娘家人心软。再说,姨姥姥也不肯走。贞节列女的教育太多了,年轻的她什么都不懂。 就这样又过了四年,姨姥姥一部分时间在娘家照顾弟弟妹妹,一部分时间在婆家,帮着婆婆把几个小姑子都陆续的嫁了人。这时候姨姥姥二十四岁了。她看到了小姑子嫁人之后的幸福与满足,死去的回忆又活了过来,她想起了丈夫,想起了那些挺甜蜜挺温暖的日子。她的心突然就开窍了似的,她想走,不管要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她都要走,这两个家都不是她自己的家,她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
娘家人再去商议瞎婆婆:让小女走吧。瞎婆婆还是哭。一句都不说只是哭。娘家父亲和叔伯们叹了口气,说:亲家母,别哭了,以后咱再不提这件事。你要好好待这闺女,就当她上辈子欠你们的这辈子当牛马来还吧。亲家母,你别哭,咱们商议个法子,看看怎样让这闺女死了这条心。瞎婆婆迅速的止住了泪。一堆长辈凑在一起密谋,如何去断送姨姥姥的青春生命。
几天以后娘家大伯对姨姥姥说:你婆婆同意你改嫁了,什么时候找到合适的人家你就走。爹一拍大腿说:也凑巧,正好有人家来提亲,四十岁上死了老婆有五个孩子,你看行不?姨姥姥含泪不语。
过了几天,娘家伯伯叹气说:人家拿你的八字找人算了,嫌你命硬,说你注定要喝三眼井的水呢。唉。在我们那里,三眼井的水就是要嫁给三个人的意思,姨姥姥咬着手绢奔进自己屋里,泪流成河。
以后又有人来说媒,却都嫌姨姥姥命硬,连年纪又大又拖一群小儿女的都不肯与她结亲。当然都是父亲告诉她的,没了母亲,一切得听凭父亲做主。近一年时光过去,姨姥姥的心冷了。她常常在想,嫁过去几个月的工夫,娘死了,男人死了,已经成型的儿子没了,公爹也走了,这命是够硬的,以后万一再连累别人,这算什么事?认命吧,再嫁的事本来就不光彩,若再出现相同的结果,不是更教世人嘲笑吗?
姨姥姥认命了,她把一颗刚刚萌芽的春心狠狠的捻碎在自己依然青春的胸怀里,一夜之间,她仿佛苍老了许多,挺直的腰身也似乎佝偻了,脸色更加苍白得没有血色,一双曾经鲜活灵动的大眼睛失神而空洞的望着眼前的景物。 她又回到婆家了,婆婆不计较她这一年没回来,欢天喜地的迎接她。婆婆说:咱两个一样的命啊媳妇,过一天算一天吧,命在骨头里,镢头都刨不去哪。婆婆说:咱们邵家的香火不能在咱两个女人手里断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的妹妹们招赘吗?女婿终是外姓人,我早就想好了要把家给你,你得给我撑起来!咱老邵家,不会让人看笑话的!
姨姥姥在婆婆的张罗下过继了本家一个正在五服上的侄子,十岁了,瘦瘦弱弱的,让人怜惜。在家族尊长主持的过继仪式上,过继儿一声“娘”,叫得姨姥姥痛哭失声。她哭自己终于有儿子了,她哭自己的儿子要活着也该这么大了,她哭自己,哭自己当的哪门子娘……从此姨姥姥一心都在拉扯孩子上。冬年寒节的带着儿子上坟,农闲季节带着儿子回娘家小住些日子。瞎婆婆的身体突然就好了,好象眼睛也开始能分得出光亮,不至于经常磕磕碰碰的受到伤害。儿子在这个家里吃得饱,还可以读书,很快就长起个子来了,儿子又懂事,对奶奶对娘都很好,三个人三个姓,却亲得就象本是一家人一样。 姨姥姥给儿子定下亲事,准备儿子一满十八岁就迎娶。
这时候她的婆婆仿佛一盏渐渐烧干灯油的灯,在苟延残喘中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婆婆临终时把三十多岁的姨姥姥叫到了跟前,说:孩子,我对不住你,我们邵家列祖列宗对不住你。姨姥姥说:娘,你别说了,这是我的命。
婆婆抓住媳妇的手说:孩子,不怪你的命,都是我不好,怕你走后绝了我邵家的门户,才和你娘家爹编出来的瞎话说你命硬克夫,你是个好孩子,你不要怪娘啊孩子。
婆婆又唤过孙子:你听着,没有你娘就没有我们邵家的今天,今后你娘愿走愿留你都得听你娘的……孙子在奶奶面前扑通跪倒:奶奶放心,有我吃的就有我娘吃的,哪怕要饭吃也会一辈子对我娘好。人在做天在看,我若说话不算数,就让天打雷劈!
婆婆死了,姨姥姥哭得很伤心,人们都说姨姥姥真孝顺,对婆婆的感情真好。只有姨姥姥知道,她在哭自己的命啊。
姨姥姥在33岁那年当了婆婆。儿媳妇为人小心和善,勤劳能干,对婆婆很好。因为儿子早对媳妇说过:娘这一辈子不容易,不能让老人家受一点委屈。
娘家爹爹也快要死了,他把女儿叫到跟前,忏悔自己的过错。话未开口,女儿就说:爹,我知道了,我不怪你。爹爹老泪纵横,拉着女儿的手说:孩子,我也有私心啊,邵家比咱家富裕,你留在那里可以帮衬帮衬你的弟弟们。你那婆婆心眼多,看出我贪财的本心,答应我只要你不走,就把东河崖那十亩好地给我,我不该贪财!为了儿子却毁了闺女!我哪有脸见你那早走的娘啊!
我的姨姥姥惊呆了。她只当是婆婆为了私心拌住了自己,没想到,自己的亲爹竟然为了自己的欲望不惜牺牲女儿的幸福毁掉女儿的一生!姨姥姥号啕大哭。
姨姥姥的爹睁着眼在女儿的哭声中咽了气。
姨姥姥更老了。才三十多岁的她整天穿灰色黑色的衣服,和当时的所有婆婆一样,摇晃着两只小脚,把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抓在了手里。看她一个寡妇人家,把一个家管理得井井有条,村里的大老爷们都树起大拇指由衷的佩服。在妈妈一遍一遍的讲述之后,我对姨姥姥的心理活动产生了怀疑。她一个年轻的媳妇,在打雷下雨的深夜都是怎么过来的呢?婆婆死之前,婆婆与她一铺炕睡觉,婆婆死后,猫头鹰阴惨惨的叫,她害怕吗?猫咪在屋顶喵喵叫春,她都想些什么?她举起手中的苍蝇拍的时候,是否见到两只交媾的苍蝇而无力的放它们一条生路?儿子娶亲之后,每晚与媳妇过来问安,然后两人就回房睡去了,她一个年轻的婆婆,又是怎样随着儿子的卧房窗户熄灭发呆?妈妈从没告诉我,我也不好意思问,那时我很年轻,许多东西似懂非懂。也许姨姥姥根本没也许姨姥姥根本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复杂,她一直那么认命,一直那么忙碌,忙着给娘家兄弟们的孩子准备冬衣夏衣,也为自己没有出生的孙子准备衣装。她还得结算每年的收支,好攥下更多的银圆添置房屋土地和牛马骡驴,她就象堂屋里摆设的马蹄子钟,一上发条就“嗒嗒”没命的跑,不知道休息。
但我更相信姨姥姥是用做事情来打发时间的,妈妈至今收藏着姨姥姥给她纳的鞋垫,上面绣着喜鹊闹梅图案,时隔几乎半个世纪依然鲜活如初,一双鞋垫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工夫吗?我相信她是寂寞的,她把寂寞缝在手里的活计里,她把鲜活都给了手中的图案,荷叶金鱼活了,凤凰牡丹活了,百子闹春活了,姨姥姥的心却死了。
就在孙子出生不久,儿子觉得母亲把家打理的还不错,就提出要到百里以外的城里另谋生计。姨姥姥同意了。“好男不种祖业地,好女不穿陪嫁衣”,姨姥姥觉得自己养了个不肯在家吃闲饭的好儿子。儿子在一家铺子当帐房,挣钱也不少。姨姥姥把儿子寄回来的钱都买了地,能在她手里把邵家的地产扩大到最大规模,姨姥姥很高兴。其实她哪里知道,时局如此不稳,人们都把土地换成银圆藏在家里,她却傻傻的大把往家买地!
在平稳日子过了没几年之后,姨姥姥又迎来了命运中的又一次打击。儿子被带往台湾,从此天海相隔,相见无期。儿子,那是她在丈夫死后的又一个精神支柱啊!孤儿寡母的才要熬出了头,儿子又被抓去当兵了。枪子不长眼,儿子会活着回来吗?台湾又那么远,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母子相间的那一天?怀着三个月身孕的媳妇整天什么不做,只是哭,膝下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孙子。姨姥姥的日子该怎么过?但是日子必须得过下去,姨姥姥知道,媳妇远没有她坚强,一家人全是老幼羸弱,她必须挺起来站直了。
姨姥姥对媳妇说:孩子,有娘呢,我和你一起等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但媳妇终究还是不肯等丈夫回来。媳妇有亲娘,亲娘根据新中国颁布的新婚姻法,强硬的要求女儿改嫁。生下小儿子两个月,媳妇走了,远嫁莱阳城,两个孩子一个都没要。姨姥姥抱着小孙子,流着泪说:“孩子,你命大就活下来吧,可别嫌弃奶奶我这个贱命啊。”人的生命其实是最娇贵也是最经的起折磨的,就像一头老驴,给你多重你都得背,除非死。姨姥姥一定还想过死,当她抱着小孙子挨门挨户央求有小孩的人家给小孙子喂奶的时候,当她颠着小脚给患风寒的大孙子抓药的时候,当她的家被抄得什么都不剩的时候,当她在寒冷的早晨拿起扫把清扫街头的积雪以扫清自己头上的地主婆和逃台分子家属的罪名的时候……她肯定想到过死。也许在她把绳子扔到梁上,就要把头伸进去的时候,她听见孙子在睡梦中叫了一声奶奶,一呼啦她就醒过来了。这是干什么?这两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够可怜的了,还要他们再没有奶奶吗?这么想着,她一把拽下绳子,冲到孙子身边,默默的流了一夜的泪。第二天一早,姨姥姥依旧把脸洗的干净白皙,把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在脑后利落的绾一个大髻,然后拍拍衣裳,拿起扫帚扫街去,一点看不出昨晚抉择的痛苦。
姨姥姥历经磨难不倒架子不邋遢,这让许多人惊奇。见人还是那么淡淡的微笑,不多言,却有一种凛然的威力。光棍无赖谁都想调戏,就是不敢靠近姨姥姥家。姨姥姥家门后有铁铳,那是儿子留下来的东西。媳妇嫁人后不久的一天深夜,村里人都听到姨姥姥家传来枪响声,都跑去看。只见姨姥姥拄着枪站在门口,对邻居淡淡的解释说:没事,我以为是小偷呢,没想是只老黄(黄鼠狼)。从那次,心怀不轨的人提起姨姥姥就打哆嗦,哪还敢有想法?我一直以为姨姥姥一开始就知道那是黄鼠狼偷鸡而不是什么小偷。已经家徒四壁了,还有什么可以被贼惦记?那是她在向人们警告:虽说拿地主婆子不当人,抄家可以,劳动改造可以,想别的,找死!姨姥姥的聪明,都是被时代逼出来的吗?
从我记事起姨姥姥从我记事起姨姥姥每年都有几天在我家小住,妈妈和舅舅们以及他们其他的表兄表妹们都很敬重姨姥姥,姨姥姥的确没有让她的父亲失望,她从没间断的接济娘家,有时是钱有时是粮,即使在1960年她自己和孙子都吃不饱的时候,她还硬是从胳膊上褪下了戴了几十年的银镯子交给娘家兄弟让他去换几斤地瓜干养活孩子们。在我记忆中她是一个温和善良的女人。记得小学时候看到一句俗语:“颧骨高,杀夫不用刀”,我就纳闷,姨姥姥的颧骨并不高啊,微胖的瓜子脸型,已经下垂的眼睑,怎么也看不出她哪里带着杀气,让靠近她的人都遭受厄运。她的一生似乎都在为别人做什么,为自己做的很少。
她终究没有等到儿子回家,改革开放后,许多台湾人回到家乡,姨姥姥四处打听,才知道儿子到台湾不几年就生病死了,算算时间,正是自己家的土地被贫下中农分掉的时候。那时侯,她坐在炕上,想去对那些分到她们家土地牲畜的人说:我们邵家是怎么积攥这些家业的,父老乡亲都清楚,我们孤儿寡母省吃俭用容易吗?我们一不杀人, 二不放火,在场的各位不是有不少被我家接济过吗?你们怎么不说句公道话?但她什么也没说,象是一切与自己无关似的,在炕上“哧啦哧啦”的给孙子绱鞋。知道儿子已经死了,姨姥姥躺了两天,饭也不吃。孙媳妇叫她起来吃饭,被她赶了出去。在这个家里,她有这个威风,不过从来不用罢了。最后,两个曾孙子来了,围着姨姥姥撒娇。姨姥姥的眼睛顿时亮了,她对孙媳妇说:“熬稀饭给我喝吧,可饿死我了。”大家都知道,这一劫,又过去了。
姨姥姥的孙子们肯吃苦,很勤劳。乘着改革的东风,他们养鸡的养鸡,种果园的种果园,连曾孙子也已经结婚生子,过得都很富足。我姨姥姥以前自己住一幢旧房子,说什么也不肯与孙子合住。这几年腿脚不大灵便,还得了白内障,拗不过孙子,才开始轮流住。
姨姥姥常对我妈说:“活到我这份上,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知足了。”“我早就觉得自己真该死了,阎王爷怎么就不叫我回去呢?可我又不能寻死啊,那是给孝顺的孙子留骂名啊!”最让我感慨的还是这一句:“我死以后,那个死鬼还认得我吗?我为他们邵家吃尽了苦,可他是什么模样我早忘了……”
姨姥姥,我的已经92 岁的姨姥姥啊……
后记:一天时间写完这篇四不象的东西,虽然累,但心里很快乐,仿佛完成了一个使命,长舒了一口气。我想写我的姨姥姥好久了,妈妈总不让写。妈妈说,人各有命,谁知道自己的命运会不会比她老人家好?她老人家一辈子行得正走得直,从没有什么是非,挺不容易的了,你若是给她编排上一些乱七八糟的故事,我可不同意!妈妈还说: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什么事都得有个限度,过分圆满了,就是欺天。你姨姥姥就是太漂亮了,老天爷就给她添上一些不幸,天妒红颜呢。
现在我很想对我的姨姥姥说:我真希望年轻时候的你能像历史上的卓文君那样追求自己的幸福,即使名声不怎么好听,但也不枉作一世女人了。 2006年7月14日
另记:2009年深秋,我大姨姥娘在走完了人生的九十六个年头之后,像一片树叶,静静的飘落了。她是属虎的。人们说,女人属虎,命定的辛苦。老人家,您走好。
再记:实在完不成任务啦!今天忙死了!旧文改改,充个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