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记录

独白

        在老家的这几天，其实是很无虑的。走过乡间小道，跨过田间小沟。去感受风吹稻浪送来的阵阵清香。去看落日的余晖，染红漫天的云霞。对家乡的眷恋搭配这自然恬淡的美好竟是如此的和谐。

        而我的心确在那一次接触被深深的震颤到了。我想记录一下那种感受，试着几次伏于案头，确脑袋空空如也，不知如何去表达那种“我能感觉到，确又离我很远，但是又很可能在我将来的某一天，不得不面对的一种心境。”我今天决定把它记录下来，只为了理顺这种感觉吧。

        在我看来，农村之于城市还是有些标签意义的。不过对于现在的农村家庭还算得上是丰衣足食的，尤其赶上节日，也会尽所能的买些鱼肉以飨亲人。在我回家的这短短几天倒也参加了几场会餐。每每也是鸡鸭鱼肉，河蟹海鲜，很算得上是奢侈。与亲友的觥筹交错间也能体会得到大家生活的富足。

        当我们酒足饭饱，各自散去，我还在体味短短数年，亲友间那么多的变化时，我被一个蜷缩的身影吸引了目光。我能感觉到她在努力的看着我，脖子努力的往前伸，尽量让佝偻的身体往前一些。这是我的老家的一个奶奶，她之所以伸着头是因为年纪太大而不能看清，但又听出了我的声音而有些激动。

         她今年85岁左右，我的印象里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她有四个儿子，其中年长的儿子60多岁，最小的儿子也50几岁。她有七个孙子一个孙女，最大的孙子已然40有余，最小的孙子大学毕业也已经工作几年。前两年因为不小心摔断了一条腿，至今只能靠一辆破轮椅走动。

         本已经佝偻的身体，让轮椅显得有些偏大。花白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满是沟壑般的皱纹起伏的脸庞更衬托出岁月的无情。虽说眼睛不好使了，耳朵却还灵光。叫着我的乳名，问我是不是回来了。我赶忙迎上去，不期却被老太太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这是一只什么样的手啊，关节处的骨头鼓起而显得那么不自然，皮肤干涩且有些凉，手背上布满了迷宫般的纹络，皮肤已经没有一丝的红润，像干柴一样没有生气。但却有一股力量紧紧的握着我的手。

         老太太简单的问了我放了几天假，是不是来回又要花好多钱云云。便又开始了对自己命运的控诉：“乖乖来，你说我活这么大干嘛呀。不如早点死了，可是我又死不了。这个月跟着你二大爷，他自己都不做饭，其他没一个管的。天天吃不饱。我说这些你可别给他们说，听见了再生气。就一个儿媳妇还行，轮到她家的时候能吃好点，有空还给我洗洗澡。其他的整天觉得我是个累赘一样。我饿的慌想要口水喝，都没人给……..”

        应该是太久没有人跟她说话了，我得手被她紧紧的攥着，直到有人叫我才得以走开。临走开，我还听到她说：“我这几个儿也不容易，每个都有自己的一窝。”之前也曾多次听老太太诉说自己生活的不幸，确总被别人冠以她老了，说话不过脑子了云云所掩盖。反而这次，我却真切感受到了….,..

        她没有老到糊涂的胡说，她很孤独，孤独的想离开这个世界。她所希望的四个儿子，以及孙子没有给她带来一丝的天伦之乐。我很震颤于这一次的对话，她让我感受到了孤独的可怕，人性的自私与冷漠。每次看到她的子孙幸福的过着自己的人生的时候，就愈发感觉无力。

        第二天我去买了几个饼，回家又遇见她，便塞了两个馅饼给她。分明能看到她浑浊的眼里有东西在闪动。她说：“以后不要给她了，被她儿媳妇看见了，又该不高兴了”。

        她的心思我懂。但是我的心很痛。

        我想，在她呱呱坠地时，也享受了母亲舐犊情深的关爱，在她及长豆蔻时也有对爱情的憧憬，在她幼儿绕膝时也享有了做母亲的快乐与心酸。等她老了确陷入了巨大的巨大的孤独……

         我好怕这样的孤独会发生在我身上，我 曾说：如果有一天我活着感觉不在有意义或者已经让别人产生厌恶之情时，我会自己解决了自己，可是现在明白，当一个人老到一定程度，连死都没法自己选择。有生之年还是多积累美好，以备需要时，用以抚平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