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老牛

乡村的夜，静谧祥和。

破旧的老屋，古老的灯盏，忽闪摇曳的烛光，徒增一丝灵动。

老人狠狠吸了一口旱烟，随即便剧烈的咳嗽起来，老伴心疼的抬起头，似乎想站起身来，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对老人的反应却无动于衷，反是对飘散的烟雾厌恶的用手挥散着…

老人顾不上平息身体的不适，把烟袋锅一下一下的磕在自己的鞋底上，仿佛是下定决心般的说“卖！明天就去卖！”

儿女们满意的离去了，老人仿佛又苍老了一些，老伴低垂着头，用手轻轻抚摸着跪卧在身旁的老黄牛，陪伴三十余载的老黄牛比儿女的年岁都长，老人在三年前就答应了儿女们，等秋收后就卖掉…

起风了，夜更深，老人给老黄牛精心准备了爱吃的食料，老黄牛知道明天就要被卖掉了，默默的流下了眼泪，老人望着不吃不喝默默流泪的老黄牛，心如刀绞，也流下了不舍的泪水。

天微微亮，老人便带着老黄牛去贩卖的集市上，老黄牛故意走的很慢，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时地发出几声悲凉的嘶叫…

终于到了集市上，老人把老黄牛拴在一根木桩上，等着人来询价，老黄牛故意把头埋的很低，静静的站着，默默的流着眼泪…

不停的有人过来问价，老人开口就是3万，人们嘲笑着老人，这个价格高的有点离谱了，够买几头青壮的牛犊了，这头又瘦又老的黄牛，就是把它宰了也卖不出这个价钱，有人拿出三千元要买老黄牛，老人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人们都说着老人：你根本就不是诚心来卖牛的，别卖了，回家去吧…

老人不理睬人们的嘲笑，默默的坐在栏杆上，看着陪伴自己半辈子的老伙计，一口一口的抽着闷烟，这时候，老黄牛又流下了感激的泪水。原来，老人故意喊出天价，就是不舍得把它卖掉，这不过是走个过场，回去好给儿女一个交代。

夕阳西下，一牛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老黄牛的步伐逐渐变的坚定…

回到家里，老人给老黄牛伴上上好的草料，还不停的驱赶着旁边的小母牛，生怕老黄牛吃不饱，他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自己的老伙计。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老黄牛的身体也越来越吃不消了，走起路来也踉踉跄跄的，但它还是默默的坚持着，它不想变成一个没用的家伙。

回家的路上，老人为了给老黄牛减轻负担，象征性的在车上放点干柴，剩下的老人自己背在了身上，就这样，一人一牛两个垂垂老矣的生命，默默的走在田间的小路上。

这天傍晚，老黄牛突然趴在地上，无论老人怎么呼唤，它都没有力气再站起来，看着面前的老黄牛，老人默默的垂下了头…

第二天，兽医检查完告诉老人老牛不行了，老人微怔了一下，连忙给老黄牛去掉身上所有的绳子鼻环等枷锁，老人希望他的老伙计走的轻轻松松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老牛越来越虚弱，此刻的它，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向老主人做最后的告别，它感谢老主人在它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把它卖掉，随后便无力的瘫软过去，睁开的眼睛里流淌着不舍的泪水…它走了，这头为了老主人付出一辈子的老黄牛，终于解脱了…

悲伤的老人，默默的蹲在老伙计身边，一锅一锅的抽着旱烟，很久很久没有起身…

为了让老牛走的体面一些，老人叫车把老黄牛拉到自己的田间，埋在经常能够看的到的地方。

老人和老伴默默的坐在埋葬老牛的地方，老黄牛虽然走了，却给主人留下了几年也烧不完的柴。

春去秋来，老人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走路都有点费劲，但是，老人还是常常来的田间，喜欢拿着老牛的铃铛，默默的坐在老牛旁，一坐就是大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龙猫有鱼 . 走在朝圣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