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背影

简书第48篇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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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父亲，因为聚少离多，以致对他的印象变只有一个个背影。

父亲是个木匠，桌椅、箱柜、门窗、农具……都是他的得意之作。十几年前，农村大多人都用实木家具，门窗等，因此，附近村庄的乡亲都找父亲定制家具，日子还算凑合。到了小学三年级，因为盖新房把积蓄都花光了，还欠人不少。也就在那几年，外来工厂标准化生产的家具涌入，凭借外观和价格上的优势站稳了脚步。找父亲做工的人少了。

父亲的背影

到了五年级的时候，乡里开始兴起外出务工潮流。在家做家具和务农已无法支撑开销，更别说还债了，于是父亲决定外出务工。或许是母亲还在身边，对于父亲的外出，没有太多感伤，只记得每年在村口，送他坐车，只留下一个背影：他用力登上大巴，头也不回地消失了。

父亲的背影

两年后，母亲也外出务工，我和爷爷奶奶住一起。只有在父母的来信、来电中才能感觉到父母的存在。我曾把自己比作一棵野草，只要有一缕阳光，一滴水就伴着孤独成长起来。

正处叛逆期，对父母的外出，有些误会，感受不到他们的爱与温暖。有时候与他们吵架，抱怨把自己扔下。幸运的是，遇到了好老师，在他们的引导下，最终没有像其他同伴一样，走上歧途或者对学习失去兴趣，早早外出务工，重复父辈的日子。

父亲的背影

繁忙的高中生活一晃而过，印象深刻的就是高考前，同学们的家长送吃送喝，我只能眼巴巴望着，假装无视。而家长会更是我的心结，我一度陷入怨恨中，但内心确是无限渴求的。我在日记里写到：今天放学后，我爬上村头的那座最高的山，眺望着从远方的公路，可是，我却看不见你的身影。记忆留在你离开的那天，那一个背影，孤独而凄凉。阳光已经被寒风吹散，我多想飞到你的身边，可是，我的羽翼还未丰满。”

大学毕业后，因工作原因，还是没能在同个城市，聚少成多又成常态，只是，离别的车站，留给父亲的，是我的背影。

父亲的背影

父亲从不表达他的爱和无奈，还是他表达了，只是我没感受到，直到去年端午节的一次通电。

父亲来电，问我是否有空去他一起过节。我们聊了一会，不外乎是生活、工作、婚姻的老话题，甚至连回答都是一样的，我们似乎只有通过反复确认，才能让双方放心。聊到最后，我还是说了一些诸如要注意身体，不要太担心儿子等话语。父亲最后说：那就挂电话了，爸祝你事业爱情双丰收。我很惊讶，向来沉默的父亲，居然和我这么客气起来，我连忙说：“父子之间不必那么客气。”爸连忙解释道，“这不是客气，是我的心里话。爸没出息，也没文化，帮不了你的忙，不然你可以少奋斗几年”。

父亲的背影

我听后很心酸，连忙安慰他：“没事，俗话说穷不过三代，相信慢慢会好起来的。父亲对我这些话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应和我说：“那是，那是”。我开玩笑地说：“爸，没事，有句话说，做不了老板娘，就做老板的娘，我做不了富二代，那就争取做富二代他爹”。父亲笑了。

父亲的背影

挂完电话，我自己想起这段对话，笑不起来。努力回忆，终究无法确定，从哪天开始，父亲和我客气了，他不再叫我的乳名，也开始会讲一些祝福和激励的“客气话”。一个称呼的改变，一句“客气话”，意味着他在脑海中已经默默为我举行了一场成人礼，他承认这样一个事实：“孩子已经长大，而他能做的，只是在原地注视、期盼和祝福。”

在生活的这片汪洋中，每个家庭都是一艘船，在儿子长大的时候，父亲将掌舵权交给他，期盼他能一生平安，祝福他们扬帆远航。想起了龙应台《目送》中的一段话：“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用追。”

父亲的背影

想到父亲的客气，我突然意识到：当父亲和你客气的时候，他已经老了。脑海又浮现这样一个场景：他用力踏上车，已踏不出声来，身躯如时间般消瘦。消失，不见了，他的背影。只剩下一团白烟，如同一声沉重的叹息。

父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