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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灾多难多梦幻 第三十六章

2019-07-23  本文已影响9人  五角飞碟

六十九、

“到哪了。”

“刚上车。”

“打的还是坐公交啊。”

“自行车。”

“?!”

“骑车能来得及吗!”

“没问题,骑车比坐公交快。”

“你到哪了。”

“刚打上车,有点堵。”

“行,晚不了。”

“赶紧使劲蹬使劲蹬。”

“放心吧,风快的。”

端午真放了一个大白天,虽然晚上还要回去上自习,但仍然弥足珍贵。青岛路像有一碗粥从天上倒下来,黑豆红豆黏黏糊糊,慢慢地滚,我从最近的接口骑上海滨北路,立刻清爽许多,海风吹动沁凉和马路蒸腾的热气时常相撞,把人裹成半熟的粽子。路过二北,恰巧看见几个老师提着粽子出门。

骑过幸福门,停在红灯前面,于来了条消息。

“我下车了,你到哪了。”

“过幸福门了。”

“妈的赶紧蹬,剩十分钟就开场了!”

“快去取票,然后买爆米花,老子要吃。”

“行行,你快别打字了赶紧骑车。”

“要最大桶的。”

“妈的,你要是晚了的话就一粒儿也别想吃。”

十点二十九,我把车跟影院门口的路灯锁到一块儿,冲下电梯,卡着点坐到软椅上,荧幕上龙标刚刚飞出。

“妈的,热死了。”汗珠从鬓角簌簌坠落,我一个劲呼啦上衣。

“没事儿,一会就好了,这不是南极冰冰凉大冒险嘛,一会就凉快了。”

“呐,爆米花。”

“骑车骑得太热了,吃不下现在。”

“你他妈是不是欠打了。”于小声说。

我把竹蜻蜓放在手掌上,送到于眼前。

“卧槽,竹蜻蜓?!”

“试试。”

于拿起一个,我也抓着一个。

“开关在哪!”

“不用开关,轻轻放到头上,一踮脚就能飞起来。”

于将信将疑,捏着竹蜻蜓立在头顶几根呆毛中间,稳稳站住。

于眼里放光,“这么神奇,竹蜻蜓竟然是真的!”

“在这儿也没法飞呀。”

“等等哈。”

“哆啦A梦,任意门!”我轻声喊。

一个超小号的红色哆啦A梦从我耳朵上跳到肩头,朝于挥手,于凑近看,笑起来,伸出食指跟小哆啦A梦握手,“红色的,这也太萌了!”

“怎么这么小?”

“哈,这是那件“迷你哆啦A梦”的道具啊。”

小哆啦A梦低头翻了翻口袋,闪出一阵光芒,接着把一扇跟他身高相仿的粉色小门放在空中。

于用手掌托住粉色小门盯着出神,一边傻笑,“这么小,怎么进!”

我捏住花生米大小电筒样的小灯,轻轻一碰,一道光芒宛如萤火,“放大灯!”

任意门倏地变大,像从地上冒出来,“去南极!”,我拉开门,狂风卷动雪片喷涌而出,寒龙降临!

“哇,这空调开的也太他妈冷了。”

“对啊,我冻得不行,一直捂着膝盖。”

散场出了影院,又是春意迟暮夏韵恣肆,我赶着车,wego广场人潮熙攘,墨镜和太阳伞争奇斗艳。

“没有之前的大长篇好看啊。”

“肯定赶不上魔境、白金迷宫这些,还也不错了,情节还挺紧凑的。”

“我扔啦。”于晃了晃提着的胖纸筒。

我朝筒中瞥一眼,只有些硬豆碎皮,“扔吧扔吧。”

“吃啥中午。”

“你还饿吗,我一点也不饿。”

“我也不饿,爆米花吃饱了。”

“那等等再说吧,着啥急。”

“去哪玩现在。”于拍我,神气十足。

“去海边骑车吧,海边凉快,骑车贼舒服!”

“好哇,我正好一展车技,刚学会还没机会骑呢。”

“前面有肯打鸡,我要吃圣地!”于扯我,“快去买,要草莓味的。”

于捧着一杯圣地,我仍旧赶车,偶尔吃上一口,幸福门高大方正,倒影一角落在海面上,广场上铭刻着衡海建市的大事年,游人成群,海鸥成群,展翅耀出一片雪白,煞是好看——过了幸福门,就是衡海公园的最北端。

“上车,儿子,爸爸带你御风而行!”我踢开支脚,跨上车,一脚踏住花坛缘。

于扫开一辆纯白的单车,白的活像是海鸥变成的,他也跨上车,做个起步的准备,不料一下子没稳住朝另一边倒去,他手忙脚乱扶住车身。

我忍俊不禁,不停摆手,“不行啊儿子,你驾驭不了这辆海鸥车,快去换一辆来。”

“滚滚,老子太长时间没碰车,有点忘了。”

于又跨出右脚上车,很快的跟上左脚蹬出几圈,海鸥歪歪扭扭地出发了!

我也蹬起来,在于一旁侧头看着他,“别看车轮,目视前方,摔不着!”

于勉勉强强抬一下头,车身伴着他抬头猛一个趔趄,差点儿撞上海边护栏,他又赶忙低头看轮子,“不行啊,抬头太危险了!”

“不抬头怎么看海的姑娘!”

她在阳光下,舞起那身段婀娜,沁凉的吐息,微咸的芬芳,怎能不叫人痴情陶醉,于渐渐熟练,抬起头,我俩一路纵情欢畅,坠入她风姿万状,这是夏的天堂,是海美人石榴裙下的疯狂。

“肖越!”

我应声抓了刹车,竟然掠过了熟悉的身影,推起太阳帽摘下墨镜,王语别朝我比了个手枪,唇彩飘动。

“帅啊,语哥!”我回个手枪,看到她爸溜溜跟上来,“叔叔好。”

王语别嘿嘿笑,“刚学会骑,跟我爸在海边练。你又请假啦?”

“今儿个端午啊,你不上学挺爽啊!”

“一般吧,听说你请了十天假回来考第一,还是你牛逼!”

“北林贼他妈想你,回去看看他吧。”

“我怕他心情波动太大影响考试呀。”

“他一直想你才考不好呢!”

“那我等会call他!”

“好好,那我先跑了,拜语哥。”

“拜肖哥!”

王语别又比个手枪,昂起头,我晃晃脑袋,挥挥手,车轮抓地飞转,赶上不远的于。

“那是谁啊。”

“王语别啊。”

“王语别?!”于瞪大眼,“有那么好看?”

“艺考回来的嘛,不在了拐就变好看了呗。”

近游乐场,我俩下车,大门口是“海魂”和“海魄”两只吉祥物,两朵浪花,一朵像花,一朵像火。

海魂朝我挥挥手伸到我面前,我握了握,纤细修长,大约是妹子扮的,于突然大叫一声,接着传来爽朗大笑,海魄乐的左摇右摆,抱住于拍拍后背,又掏出一个棒棒糖给他。

“海的风采,与你同在,欢迎来海魅!”两朵浪花吹动,果然是一小哥一妹子。

“谢谢谢谢!”我俩一个劲点头,于拍拍海魄,“辛苦啦老哥!”

“刚才被捏了一手,妈的,应该去跟海魂小姐姐打招呼的。”于撇嘴。

“你有糖吃,别不知足。”

“走走坐海盗船,我来还一次没坐过,小时候太矮不让坐。”于扯我。

“好哇,正好我也没坐过。”

海盗船造在沙海交接,蓄势待发,我跟于坐了第一排,正好两个位子。

“上次来的时候人太少,海盗船不开。”

“啥时候。”

“上个月,有一天我请假,跟陆盈一得儿来的。”

“畜生啊。”

于深呼吸,回头看了眼月亮船身,抓住我胳膊,“妈的,这也太高了,我害怕。”

“怕个屌,怕也来不及了。”

机械轮转扭出强音,海盗船巍巍摆起,咯咯咯,像是上发条。

“我他妈不怕过山车那种的,但这个不知道为啥就感觉很危险。”

“没事儿,咱俩第一排,等会飞出去掉海里游回沙滩上就行了。”

船身猛地拉起,斜成一条月牙——呼啸而下推船头冲上半空,我和于躺在座椅背上,悬在海上,“卧槽,太恐怖了!”,于使劲抓着我。

“喊啊!”

“啊——”

下了船,我俩互相搀扶,一瘸一拐坐到长椅上恢复状态。

“海风人太多了,咱们骑那个高空自行车吧。”

“行,你快去给我买瓶水喝,我好不行了。”

于灌了几口,水滋润心脏和脸庞,脸上长出笑意,“妈的,感觉这东西不安全。”

“那个安全带就绑在腰上,一爬到顶我就感觉要从中间溜出去。”

又歇了会,我俩奔赴高空自行车的塔台,比卖票木屋顶高一截,轨道绕游乐场一圈。

俯视场内众生,自行车徐徐前进,任意快慢。

“还是这个舒服呀。”

脚蹬突然咬紧牙关,很使劲才能踩动,我扭头看于,他歇了脚,靠着椅背,偏头眯眼望着人群,我笑,“搞屁呢,蹬啊。”

“着啥急,看会儿风景,别使劲了。”

我撑着车身护栏,嬉笑怒骂过耳,迎风消散。

沙滩是温床,拥护慵懒,放纵温柔。我和于深一脚浅一脚地晃悠,小朋友大喊大叫,伴侣浓情蜜意,壮年皮肤黝黑,和躺椅回首往事。

“真美啊。”

我点头微笑。

“我又想起那个谁了。”

我皱眉,“打住,想就一会回去看她。”

“我有点饿,一会去吃烧烤吧。”

“几点了都,好回学校了。”

我看一眼手机,“快四点半了,回去老么远的,我今晚干脆不回去了。”

于噘嘴,“这么好,我他妈也不想回去。”

“太好了,快跟丁倪请假,晚上去吃烧烤,美滋滋啊!”

“你他妈请假容易,我妈肯定说不行不可能马上滚去学校学习。”

“你好好跟你妈说,最后一天假期了,不差晚自习这一会儿,剩这么两天再学也没用了。”

“对啊妈的,最后一天了,我妈不同意我也不回去了,大不了挨顿揍。”

我俩走出沙滩,挨着的文化广场空空荡荡,我打给我妈,“今晚不想回去上晚自习了,跟建川在外面吃哈。”

“行,少吃肉,多吃点菜哈。”

我解开车锁,绕广场兜圈,于转来转去组织语言,手机贴在脸上咕咕噜噜,我不停经过他,看他表情丰富变化。

“太好了!”我停到他边上,“我妈竟然没说啥就同意了,简直不正常!”

“行了,接下来是更艰巨的给丁倪打了。”于神色凝重,攥了攥拳。

“喂,建川呐,怎么啦。”

“老师我今晚不想回去了。”

“不行哈,我不同意。”

“老师我妈都答应了!”

“那我打给你妈让你回来!”

“别别,我今晚想在家学习,回学校太远了。”

“不行,你在家肯定学不进去,回来我看着你。”

于挪开手机,朝我抿嘴笑,“妈的,看来只能用大招了。”

“老师,实话跟你说吧,不是我不想回去,主要是杨超和鲁新新在走廊上,我就会特别难受,回去我更学不进去,还不如在家。”

“.…..”少倾沉默,丁倪轻叹一声,多是感慨。

“哎,行吧,我理解你哈,不过说好了,最后一次!我让你妈监督你,在家好好复习!”

“行行没问题老师,我在家肯定使劲背政治,使劲学!”

“明上课看你表现!”

“行行,谢谢老师,拜拜老师!”

“拜拜建川呐。”

我放声大笑,“牛逼牛逼!”

于神采飞扬,“哎,丁倪还是嫩了点儿,不过我也没熊她。”

“去哪吃烧烤啊。”

“先去戚家庄那边溜达溜达,不行就还去之前那家。”

街上的菜市正趁傍晚前组建,柿子茄子桃子杏子们落地对阵,刀光剑影地喊杀,我俩一路走过去,置身吆喝、讨价和车笛中。小饭馆前早就摆好白桌白凳,迎接今晚过节的客浪。离常去的店不远新起一家烧烤,我俩很快决定在这家新店落脚。

夜在追问夕照何以迟迟不落,这是美好的夏夜。

“哎太爽啦!”于一手抓一串。

晚风是暖的,空气中浮着烤肉的香,风便更暖了。

“完了,想想他们还在上晚自习,在做数学背政治,咱俩在快乐地吃烧烤,简直不能更爽!”

我仔细瞧着肉块表孜然和椒粉,每一粒都欢呼雀跃,即使别了火焰,却拥抱震颤娇嫩。

“哇!”

腰子在于的签子上跳舞,肥硕的腰身欢愉律动。烤蒜上桌,馥郁异香,表皮焦脆,叫人在油水里醒神回味。我嚼两只蟹钳,久历沉浸的蟹肉融成甜酒。

“不行,我必须拍照发班群里!”

“哈,发了明天肯定挨揍。”

我眉飞色舞,翘起二郎腿去掏手机。

“卧槽!”

“咋了咋了。”于探头。

“哈哈哈哈!”

手机脸朝下趴在地上,我忙抽纸擦手。

“叫你嘚瑟。”

“你说它…?”我昂头看于。

“你他妈还用想,肯定碎了。”

“打赌吧。”

“赌啥。”

“赌两根烤肠,输的明晚给赢的买。”

“行,我赌它碎了,你赌它没碎。捡吧。”

我弯下腰抚了抚手机背,抓起他一点点抬上桌,又帮他翻过身。

“靠!”

鬓角两条细长的裂纹叫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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