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耳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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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历劫的征兆啊，却不知是哪路？”池芜斜站在窗子边，风漏进来，打散了房间里的煮茶小炉的炭火，烟雾缭绕，添了几分冷意，池芜看着远方黑漆漆的天空，目光悠远。

“历劫？我只听过，还从未经历过呢。”千知听到感兴趣的事，连忙从凳上起身，兴冲冲地来到池芜的身边，转头仔仔细细地看着前方，试图找到些关于历劫的蛛丝马迹来，然而只看到大树在红灯笼的照映下投在地上张牙舞爪的影子。

“也是了，我的千知，乃上古妖兽之脉，仙界又怎敢用此雕虫小技来欺侮于你。”池芜转过头来，温暖的小手揉揉千知的脑袋，眼里流露出欣慰之感。

历劫那滋味......可真是有第一次绝对不想有第二次，简直就是在玩命。

千知在听到“上古妖兽”四个字之时，怔忪了一下，随后便开朗地笑着回道“那是自然，芜姐姐可是经历过？是不是很可怕？”

“是啊，挺可怕的。”池芜浅笑，说完便关合了窗子，将外界的寒冷肃穆隔绝开来。

“是怎么样的呢？”千知殷勤地拿过小炉为池芜添好热茶，乖乖坐下，眼神专注地看着对面连喝茶举手投足都有着道不尽雅致的池芜。

“除开神，便是仙统领三界，为了使各界灵种数量不会过多，变得均衡，相互制约，遂在各界稳定下来后便有了这历劫的做法，雷公电母会在灵种每次要突破修为的时候或者修仙进阶之时，雷电击打，若躲得过或者承受得了，那便是修为更上一层，甚至比往昔大增进阶，若是躲不过......那便就是命了。”清新的茶香飘散在空中，温暖舒心。

池芜的话语清冷，与房间内的气氛格格不入。

“那已然成仙了呢？”千知撑着下巴，突然开始担心池芜日后是否还要历劫。

她的族人也有历劫的，她虽未亲眼所见，可也知晓那雷电乃是引的九天玄剑的剑锋，劈在身上就如那玄剑刺身一般，定是剧痛难忍。

“散仙升下仙，下仙升上仙，上仙么......升神，仙和别的灵种一样，都是要分品阶的。”池芜缓缓道来，历劫之事，她却已是习惯了。

“升神？”千知察觉到池芜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的顿怔，“神真的存在吗？”

不怪千知怀疑，祖先密卷里虽也提过神，但也只有那么寥寥几语罢了，虽然是上古神兽，祖先撰写的许多珍贵的卷宗却已在亿万年前的战火纷飞中失散各地了，是以对于神的事迹，多是她道听途说听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听说神虽与仙妖魔人同时诞生，却因为天生执掌天道的原因凌驾于其他灵种之上，混沌初始，世界处于一片汪洋，众灵种相互争夺厮杀，其中的人因为天生法力微弱，徒有繁殖能力强，死伤惨重，仙有悯人之心，便庇佑着人类，这也是后来各界稳定下来，仙成为第二主宰的原因。

而后来四神合力创造了世界初步的格局，天地间有了明确的界限，一部分水往天上，形成了云朵，构建了空中的宫殿，地下海水干涸，便出现了土地，花仙播撒种子，出现了自然，繁花锦簇，一派欣欣向荣，此后神们以神之威制约了各灵种，并分配了他们的去向。

神主极渊，极渊之地除神外无人可达，极其隐秘；仙主九天，居于天庭宫殿云朵之间；妖魔主魅海，居于土地极深及深海之中；人主凡间，居于仙魔之间的自然之内，令他们得以各司其职，维持这个世界的安全有序，并予仙暂时掌管三界，后来却是再没听说过关于神的记载了。

千知一直是怀疑的，她总觉得这些神必定是改出了天地，灵力受创而死，不然七千年前祖父记载的那场仙魔大战又怎么会出现呢？

自己的手下都出事了，当老大的却不管不顾？！当时可是差上那么一点，三界统领就要换主了呢。

“大概......有吧，谁知道呢。”千知看着池芜的笑，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好像真的知道世间是否真有神似的。

池芜就爱装神秘，千知一脸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说道：“我睡去了，今天在那老牛车上可巅死我了。”

“去吧。”池芜看着嘴边的茶，垂下的眼睑看不清情绪，长而柔软的睫毛像一根纤细的羽毛，烛光透过，在青花茶杯上投下一个小小的剪影。

门吱呀一声关了。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散在空气中。

这世间真有神么？

大概是......有的。

蜡烛吹灭了，周遭又恢复了安宁。

吾不知吾之来处，亦不知吾欲归处，可若是吾知晓了，那定是不愉快的。

不若就这样吧，吾一无所知，而安然度日。

千知把月牙抓到池芜面前的时候，池芜尚还在做梦，这一打断，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最近池芜总是在做梦，内容模模糊糊的，隐约觉得觉得像是前世，可是一想到这个念头，她又在心里偷偷笑了，对她而言，哪来的什么前世，怕是她如今一直在寻找到今生吧。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微冷的气息让人贪念被子里的温暖，一夜好眠，清晨的气息清新干净，总让人想到刚长出来的绿芽儿。

月牙被千知抓进来的理由着实让人觉得无语，只因为她待在千知的房间里看她睡觉，千知感觉受到了亵渎，气愤不已，非要池芜教训这小娃不可。

初见月牙，一张小小的脸上满是黑灰的脏污，头颅低垂，一副认错胆小的模样，眼皮耸拉着，看不见表情，身上的衣服也旧旧的，从中散发出潮湿的味道，小小的身子发着抖，像是一朵在微风中快要腐烂的花朵。

这小乞丐看起来大约十岁，没法辨别是男是女。

“你这小孩，怎么小小年纪就看女孩子睡觉，这样不知羞。”千知气愤地揪着小孩的耳朵，可小孩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呆呆的像个只会发抖的木偶。

“千知，兴许她也不是为了偷窥你的美貌。”池芜一只手按按眉间**，试图赶走睡意，声音带着不悦的慵懒。

“诶？”千知看池芜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中更加气闷。

“端盆水来，我给她擦擦，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弄得这样邋遢。”池芜继续道，不理会千知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