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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九重纱:棠烬(1)红鸾阁(上)

2018-04-29  本文已影响8人  3a2964bba08e

        我又慵懒至极的在软榻上窝了一天,即使白日里霍家的两兄妹来探望我,也没装作客气的样子起起身。不过到底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我的性子他们也是知道的,模样没坏的时候高傲的不成样子,这皮囊坏了他们也只是当我失了心性没了盼头罢了。

  我如今栖身之处于一座山陵之中,洞里珠帘玉翠,绫罗绸缎一样不落,气派不比我待嫁闺中的时候逊色。这本是央行风那个傻子皇帝百年之后的墓陵,却偏偏提前让我给他捂热了。他还美名其曰:通风遮阳,干爽适宜,好让你这身烂肉能晚点穿骨。

  他都这般说辞了,我也不好拒绝。只是一直好奇,昔日艳冠京都城的雪冷棠成了如今不人不鬼的魑魅魍魉,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强留我于身边?

  我不由得苦笑着,外面的风透过墓陵看不见的缝隙吹的烛火明明灭灭。有些蜡烛不抵风摧挣扎过后熄灭了,有些则挺直了腰杆晃了几下仍然发光发热。外头的丫头隔着珠帘看我洞里暗了几度,便蹑手蹑脚拎着精巧的灯笼进来点火。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问。

  那丫头因我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回娘娘,现在已是亥时了。”

  “哦。”

  丫头退下了,我还为她那句“娘娘”而发呆,“呵,是昭仪娘娘,还是贵妃娘娘呢?”我不禁自嘲道。

  其实我自己也搞不懂,这一声“娘娘”,是做回了我自己,还是替了别人的位置。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了罢,事到如今,往事不堪回首,只当是一切尘埃落定了。

  尘埃落定?这几个字又让我想起今日霍疆对我说的那几句话。

  “阿棠,久别初见,又让我想起我们小时候第一次见你时候的情景。那年你的出现,真的是惊艳我往后的多年时光……那时候的我,就是个只懂蛮力的毛小子,只要抓住一点儿机会,便偷偷看着你曼妙的红裳背影。”说到这儿的时候,他两眼星光璀璨,像是爱过的模样。

  “你才艺双全,貌美倾城,青睐你的公子王权聚满京都却并不差我霍疆一人。那时的我,时常诟病于你的出身,笑你是娼人所出,只为了让自己稍稍配得上你一丁点……可是,可是阿棠,见了今日的你,我却仍然觉得配不上你……你觉得你这一生大抵如此了,可是我的心里却烙下了无法圆满的遗憾……”说到最后他哭了,我这是第二次见他哭泣,却也是第一次听他唤我阿棠。

  其实我并不懂他心中的遗憾,那不过是他的事罢了,即使跟我有关也不值一场风花雪月,只认可他所说的,我这一生大抵是如此了。

  我,雪冷棠,今年刚过二十九,已是站在年轻的边缘了。

  想我出阁那年,芳龄十八,只因没有嫁给儿时信誓旦旦赠言之人,一步一天涯走到今日破皮烂肉之光景,思来想去,大抵也是不甘心作祟,才落得如此的下场。

  一路风雨,没有贴心的亲人,亦没有体己的友伴。

  摇摇曳曳,犹如雨打浮萍,身不由己。

  如今我时常面壁思过,若不是我或许执着,稍稍那么宽恕一点,这个我来过的世界,是否也会对我稍稍温润一分。

  莫不是我对它过于苛责,它亦对我冷硬。

  无论多少个日日夜夜,我仍旧找不到半分答案,这世间并不会重新再饶我一回,让我修正曾经的过错。

  就像我也并不愿意原谅它,还有那些路过我生命中刻薄的过客。

  除非重新来过,要么绝不留情。

  这两样,对我来说,都是劫。

  大概是快要死了,这段日子我时不时便想起走过的小半生,从何说起呢——大概是要从那个满目朱红的红鸾阁了。

  盛安二十年。京都城。

  那一天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晌午的日头更高了些。长街小巷间人来人往,暑气高涨的闷热仍然改变不了普通民户们要养家糊口的命运。

  叫卖的叫卖,讲价钱的讲价钱,整条主街都人来人往,嘈杂喧嚣。唯独在这繁华又拥挤的长街尽头处,隐蔽着一户华丽又旖旎的大宅子。

  朱红色的大门白日里常年紧闭,绯色围墙又高又美观,远远望去,镶金的大牌匾上赫然醒目的烙着几个红色的篆体,红鸾阁。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红鸾阁绝对是一个传说,是不可企及的人间仙境。那里出自不少文人墨客的绝句诗歌,酿得出世间最好的琼浆玉露,最主要的是,里面还住着艳冠天下的美人儿。

  别看那里白日里永远是寂静的犹如空宅大院,可若是到了夜幕降临时分,那可便是门庭若市。而且能够出入于红鸾阁的,必定不是非富即贵,便是杰出才子。

  据说红鸾阁已有百年存在,从一开始不起眼的烟柳之地,到如今的名声大噪的烟柳之地,不用说自然是经历了不少是是非非。可若能从京都府大大小小几十家的青楼蒲柳中屹立不倒并脱颖而出,自然也是有它的道理的。

  红鸾阁与别家青楼最大的区别之一便是这里的主人不称老鸨,而是称阁主,百年来一直代代相传。

  而我的亲生母亲,曲长绾,便是当时的阁主。

  每一任阁主都会悉心培育出下一代继承人,继承人的条件也是相当的严苛,相貌的好次,才华的上下,还有艺能的高低。每一层的选拔考核,丝毫不亚于文人最初的科举到高中状元郎的过程。

  红鸾阁就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城,安静端庄却又风情万种。密不透风的朱红大门是一道绝情的封印,偶尔有丝竹管弦之声从那道封印里穿出来,百姓们便脸红心跳的驻足聆听一番,好像如此便能够身临其境。

  记得那一日,是红鸾阁每三月一季的头牌花魁选拔,对于红鸾阁每个姑娘都是一件头等大事。

  一旦选上了花魁,什么金银珠宝都不在话下了,可若是被哪家的老爷或者公子哥看上了赎了身子,那便就是过上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况且,红鸾阁选出来的花魁,美貌与才艺那就是一等一的出挑,即使没给自己寻个好托付,那也会名满京都,落个好名堂。

  古琴阵阵,擂鼓喧天之声,还有偶尔的几声女人们的喝彩声,外头的人却也是隐隐约约听的不真切。

  打扮得如花似玉的姑娘们井然有序的坐在台下,离她们几丈之远是擂台,周围是弹琴敲鼓的琴师与技师。而远处的台上,坐着的是一个身着月白色绸缎雍容华贵的女人。

  那便是曲长绾,而我,只是假装乖巧的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所有人都在欣赏着擂台上绿衣女子的舞姿,伴随着音乐的环绕,翩翩起舞,身形轻盈。她时而舞着水绿色的长袖快速旋转,时而以袖掩面缓缓下腰。脸上一直是娇美可人的笑容,眼睛里流露着毫不加修饰的野心与欲望。

  “阁主,您看绿萝的舞艺如何?”站在另一旁的紫燕神色恭敬的问道。

  曲长绾倒也不急着回答,低头端起面前雕花杨木茶几上的白玉瓷杯轻抿一小口,再抬首,是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

  她嘴角漾起一抹不易揣摩的笑意,缓缓说道:“咱们红鸾阁女子的舞艺,哪有容得了挑剔的地步。”

  “可在奴婢看来,这一批舞者比拼当中,绿萝最是出色的了。”说着,伸了伸脖子又朝台上的绿萝望了几眼。

  “燕紫啊,咱们家的姑娘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出色,你最好不要妄自评断,伤了别的姑娘的心。”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调,却是千万斤的重量压在这个叫做燕紫的心上。

  “奴婢知错了,望阁主责罚!”燕紫赶忙弯腰认错,全然没了刚才的那般自然。

  “好了,看戏吧。”曲长绾倒也没有深究,目光一刻都没有落在她身上半分。

  燕紫一边悻悻应着,一边整理着自己内心的慌张。

  曲长绾明白燕紫的心思,就像她也明白台子上绿萝的心思一样。

  有自己的心思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过错,只是她曲长绾这个女人,从来都不喜欢被别人左右了想法。

  说真的,绿萝确实挺不错的。人长的美,嘴巴甜有眼力见儿。只是唯一的不足便是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眼里,可能是过于年轻自信,又或者是在这红鸾阁过得太过风生水起没遇到什么挫折与对手。

  其实现在想来,我或许与她并无区别。唯一不同的,便是我活的比她久罢。

  过了一会儿一舞跳罢,绿萝欣然接受着台下众姐妹的夸奖与掌声,她微微鞠躬然后望向曲长绾,带着得意洋洋期待着褒奖与赞美。

  “跳的很好。”曲长绾欣慰的点点头。

  “谢谢阁主的赞赏。”她赶忙低头,脸上是喜笑颜开。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但比起对其他姑娘不咸不淡的回应,不仅仅只是绿萝,在坐的所有人也真觉得是得来不易,台下是一片交头接耳之声,似乎有羡慕,也有不甘的嫉妒。

  正当阁主宣布这月红鸾阁的头牌花魁的名额:“好,我宣布——”

  “等一下,我还没有比呢!”我那时候站出来笑着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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