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钱不要官――《为尊严而战》（46）

      国民党中的急进派公开主张不选袁世凯为总统，并呼吁南方革命党人准备应付北洋军人的暴乱。孙中山担心总统问题引起政治风潮，特意从日本致电胡汉民：请联络各省都督，支持袁世凯出任正式大总统。

      袁世凯向陆军总长段祺瑞表示：“如果选举我任总统，我也要看宪法是怎样规定的，如果还是《临时约法》的责任内阁制，总统权力受到严重制约，不能有所作为，我也不会担任。”

      段祺瑞说：“您不出任总统，谁能来指挥北洋军队？天下岂不大乱？至于党派竞争，不顾大局，非武力震慑不可，自当密为筹备。”

      袁世凯心里得意地冷笑：天下大乱，自然有人主动出来请我收拾残局了。权力基础就是武力，国民党希望用和平的竞争，来取得战场上没有取得的成果，焉有可能？

      2月，参众两院经过两个月时间，选举宣告完成。参众两院870议席，国民党占了392席。全国各省当选的参众两院议员纷纷北上，相继入京。议员和政客，互相勾结，互相利用，京城大变——马车多起来，酒席价更高，八大胡同热闹非凡。

      八大胡同是老北京花街柳巷的代称，又称“八大埠”，位于前门外大栅栏观音寺街以西。八大胡同斜街多，狭长复杂，房子有中有西，有砖有木，有院有楼，有商有住，公共场合与私人领地相互混杂，穷人富户交错纠缠。夜幕降临，卖香烟的、拉黄包车的、说书的、卖唱的、打把式卖艺的，以及卖大力丸的、拉皮条的纷至沓来，小偷、骗子、毒贩、赌徒也活跃起来。达官贵人逛八大胡同肆无忌惮，毫不掩饰，名流也不甘落伍，说什么，要从那里的歌女身上探寻中国女性的端庄、羞怯和优美。

      步议员之后尘，沪上名花纷纷北上，京沪名花皆被人藏之金屋。花柳繁华之地，马足车尘，繁弦急管，寓社交于性交，妓女佳丽成配角。达官贵人们纷纷而来下，先之以相互埋单，继之以勾心斗角。

      八大胡同之外，洋玩意俱乐部忽然发达，成为政客们应酬和团结本党的联欢地方。

      总统府内，赵秉钧望着袁世凯，惴惴禀报：“参众两院议员聚京城，国民党人不可一世。宋教仁一张嘴，太能蛊惑人心了！”

      袁世凯拍一下光头，恍然小悟：民主政治，原来是一切决定于选民啊！他举头南望，仿佛望见宋教仁在南方振臂一呼应者如云。他忧心忡忡，望南兴叹：“我不怕国民党用暴力来夺取政权，只怕他们以合法手段赢得政权！一个宋教仁，你就对付不了？”

      “给他送去一本支票，可以自由签发，他不为所动，予以拒绝。透过第三者向他表示：只要不坚持责任内阁制，便提名他为内阁总理。他无动于衷，只求实现民主政治。”

      袁世凯心中恼怒：好一个宋遁初，猛虎也！可惜，遇到我袁世凯，只能是一个倒霉的虎！我不是李鸿章，不是摄政王，不是溥仪！他悠悠道来：“不要钱，也不要总理，嘿嘿，只有总统和江山了。总统，江山，有拱手相送的吗？哼哼，只能换别的办法了。”

      赵秉钧心领神会，抽身退下，如夜半临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