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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依稀捉蝈蝈

2019-07-05  本文已影响6人  王家二少2

                                                                                                                                一大早,对门邻居国庆便向我炫耀,说他们昨夜去地里逮油子(蝈蝈)啦,且战果辉煌。

我就很来气,问瞅见这等好事为啥不喊我,他扯着嗓门嚷我老婆迷,天不黑门就关了,跺都跺不开。

我便一溜追着喊打,并且说定,晚上我开车,不去不中!结果弄得他一旁出摊的老婆吃吃的笑,骂我们不是正经东西。

   约莫下午六点,老婆便开始做饭。隔个路,我大声吆喝国庆快点,别误了正事。

他呲牙咧嘴的冲我笑,并一再向我示意,他家那口子早做饭去了。

也不知咋地,我们要去逮油子(蝈蝈)的事漏了风,竟连我的右邻,小五十的麦假也打招呼要去。

去就去吧,这位可是我们这公认的天才理论者和笑料研发专家,你看他平时走路的姿态就活脱脱一个赵本山。

年轻时抓鱼捉虾偷瓜摸枣没少干,据他说,逮油子(蝈蝈)是他的强项,只要有动静,甭想跑!

  车子启动,孩子们一窝蜂往车上爬。

麦假一边喊老婆出来,一边抓个油馍往外跑。

“你个七孙,跑吧,打这别回来,你还没一百一?”他老婆骂,还一边冲我们几个翻白眼。

“眼大,瞪成牛蛋也不怕你,哼!回来再讲!”国庆隔车窗大吼。

车里车外一阵爆笑,笑声里,我们的车子一溜烟往雷坡去了!

 车上汾河大堤,天已黑净,我亮大灯,挂四档,小给油,一路稳稳地走。车上的麦假段子不停,挑逗一车人笑不合口。

  “慢点,慢点,有油子(蝈蝈)!”麦假一声喊,说笑声戛然而止。停车细听,隐隐约约就有那小东西脆生生的弹唱从河堤下沿传过来。

“这少,雷坡那儿多,往前再走走,还差好几里路呢。”国庆昨晚刚来过,他的话很具有权威性,众人默认。

“恁等我一会,我得把它逮住。”话未曾落音,麦假已跳下车,持电筒,三晃两晃,消失在河下沿的幕色里。

 “咋样伙计?”我沿了河堤,冲下沿的亮灯处一声喊。

“中,我逮了两啦!快拿油笼子来。”麦假应一声。车门瞬时洞开,便有一个手电光的队伍急火火的跑出来。

打头的是我儿子,稍胖的身段,半截裤,短袖衫,脚下一双拖鞋稍稍不适,但丝毫不影响他立即参与的冲动。

竟连下河堤时我爱昵的牵手也显得不屑一顾。但见他一手拎油(蝈蝈)笼子,一手持电筒,把我都抛下一截子。

 手电的队伍很快散开,没有人再说话,只稍微有脚盘豆棵的沙沙声。

七月十五的夜,圆圆的月亮打从河堤上头白杨树的夹缝里钻出来,给目之所及的大秋野涂抹上淡淡的清辉。

我听到了油子(蝈蝈)的叫声,不紧不慢,清脆悦耳。那叫声感觉就在我前方的不远处,我猫了腰,顺豆垄轻轻地往前挪脚。

“别慌,在这边!”麦假一溜小跑,在我左前方十多米远处。

只见他电筒轻轻一晃,出右手,在豆叶的顶端极快的一啄,便拿到了那可爱的物件。

儿子是紧随其后的,装油子(蝈蝈)时冲我亮了一下灯,轻声问我:“爸,你逮几个?”

我一笑,“空瞎!”

“笨!俺是第六个。。。”

呵呵!儿子竟然用“俺”,卖国贼!

说句实话,逮油子,我是眼高手低,小时候这种事也没少干,但每一次都未曾亲自下手,大多是帮大伙拎拎衣服,站个岗放个哨啥的。

那个时间逮油子(蝈蝈)大多在正午,七月季西瓜正上市,说是逮油子(蝈蝈),其实是为了偷瓜。

因此,我们逮油子(蝈蝈)只围了瓜田转悠,只要守瓜人稍不留神,我便一声轻咳。

大家伙皆弯腰缩颈,四散溜进瓜田,卧倒,开瓜,哇哇大吃,我的天,那个美,甭提了!

我们中间有一高手,他能与看瓜人说着话照偷不误:“干啥呢?屁蛋子孩,出去出去!”

“俺逮油子(蝈蝈)。”“逮油子(蝈蝈)去豆地,瓜地哪有?去去去。。。”

去就去!”他就边说话边后褪着走,到地头,脚下猛一使劲,偌大一个西瓜咕噜噜滚出老远,我们几个抱上就跑,待守瓜人瞧见,晚了!

我决定要亲手逮到一只油子(蝈蝈),我关掉电灯,静候在月地里。

好一阵,“滴滴!滴滴。。。”美妙的音符起来了,

“是油子(蝈蝈)!”我提醒自己不要急,一定要认准方位。

寻了声音,我轻抬脚步慢慢的接近,那小东西一点也没察觉到我的到来,仍旧欢快的鸣唱。

感觉这次真是到了跟前,一亮灯,音乐戛然而止。但我看清了那小东西,它就在我正前方最多两米远的一簇豆枝的最顶端。

它好像是不太习惯这冷不丁出现的强光,只轻轻舒展一下强劲的后腿,整个身子便隐到叶子的背处了。

我的心就不免砰砰的狂跳,抬头看麦假,极远处两道光柱一前一后。

看来只能靠自个了,我一横心,索性快一步,只一把,连同豆叶一把抓了。

我感觉那东西在我手心使劲的挣扎,我的手心就痒痒的怪不好受,稍微一紧手,坏了,它咬着我了。

说实话,那种痛恰恰到勉强能坚持的层度,苦就苦在它一直不松口,就越发的痛。

我有点不想坚持,然而松手又有点太那个,这必定是我平生第一次逮到 油子(蝈蝈),何况我还想在儿子面前邀邀功呢。

人家都不跟我了,他屁颠屁颠的跟了麦假,啥原因咱不糊涂。

 我忍了痛,就由那小东西一路咬着追赶麦假。

儿子见我过来,也往回走,碰面时,听我说只逮到一只,不免泄气。

他举了举手中的油(蝈蝈)笼子,里面密密麻麻的,少说也有二三十只,他说他都逮了三只  。

我哭笑不得,那玩意还在使劲咬我的手。儿子打开笼子,见我半天不松手,问我是不是咬着手了,我说你咋知道,他说他也被咬过。

他很快拉住我的手,让我放松一点,然后,对手心猛吹一气。

奇了怪了,那玩意立马松了口,我一抖手,小东西已在笼子里没命的蹦跶开。我问他这招给谁学的,他一指麦假:“老师在那!”

 月亮过了顶,正泻下昏黄的光,雾气变得越发厚重。

远处国庆他们几个的灯光已明显的暗淡,“该回了!”我接住麦假递来的烟。“回吧,在晚明天起不来!”麦假也说。“就不回去!”儿子不尽兴。

手提灯的人群汇聚在大堤上,夜好静。懵懂的油子(蝈蝈)分别在几只笼子里滴滴乱叫。。。。

“嘿!有块瓜偷多好!”我意犹未尽,竟脱口喊出了这句话。“哪有?俺也干,偷过再给钱也中!”

国庆做鬼脸,竟然猛扭了几下腰。。。。引得孩子们一旁偷乐:“傻闷,家里竟是瓜,白给都嫌沉!”

回去的路上,孩子们一致表决没玩尽兴,闹嚷着明天还来。

大人们却略有困意,午夜已过,天一明竟是事。

但大家伙还是商定,瞅机会再来一趟,逗孩子们开心固然重要,更为重温那段业已久远的童年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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