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城的咖啡茶（连载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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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子与沈丹童开车来到‘97度热’，身上没有钱便只好赊账，这段时间已经赊下不少，两个人边喝酒边骂李墨。突然黄一凡打电话来，小胡子正在气头上，又看到是断自己财路的人，气不打一处来：“有屁快放。”
黄一凡刚回到家，一边换着睡衣一边给小胡子打电话，没想到撞上小胡子发飙，心中不免一颤。可为完成郑总交代的事，还是调整心绪，语气恭谦恳切：“胡子哥，是这样，郑总让我核实一下近期的账目。我看了一下，发现咱们公司外勤部有几笔支出对不上，所以看您哪天有时间，我找您核对一下。”
小胡子本就心气本来就不顺，又见黄一凡来添堵，恨的牙根痒痒：“你少他妈的拿着鸡毛当令箭，拿郑总压我？我告诉你，黄什么玩意的。”小胡子气得一时记不起黄一凡的名字：“你给我听好，别以为他妈叫老子见你，老子就要乖乖听话。”
“胡子哥，别生气，是我去找您，我去找您。”黄一凡听出小胡子心情不佳，虽不知原因，但先陪上不是。
“找我干什么？你给老子听好了。账有没有问题我不管，你给我做的没问题就成了。别以为当个副经理叫你一声‘一哥’，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了。你算他妈个什么东西！”说完关掉手机，将手中的酒瓶摔在地下。吧台里的酒保已经习惯他摔酒瓶，走过来收拾满地的碎屑。
沈丹童一旁陪着坏笑：“胡子哥，消消气，我有个主意，保证您即得到嫂子，又能弄点钱来花花。”
黄一凡无缘故的被小胡子骂一顿，憋上一肚子火。小胡子既是公司的经理，又是13A的‘馆口’，郑总不在的时候大事小情都由他拿主意。在公司处处在黄一凡头上压着。黄一凡处处小心，然而依旧披头盖脸的骂上一顿，气恨的用拳头锤墙，真想把手机里小胡子吃回扣的证据发给郑总。一口恶气游走在五脏，转过几圈后还是不得不忍下来。正气恨时，听房外薇薇安与徐剑锋打招呼。徐剑锋含含糊糊的答上几句后并未回屋，将自己重重的摔在沙发上，想着柳眉的事神情发呆。黄一凡打开房门想看个究竟，结果楼下又传来汪春上楼的脚步声。汪春脑子混乱的很，一边是SKY电话里要营造浪漫的提议，一边又有李墨和小胡子的事，同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跟徐剑锋凑到一处发愣。黄一凡堵着小胡子这口恶气，也把屁股甩在沙发上，搓着脸想着如何查小胡子的账。薇薇安见三人一言不发的坐着，头顶上像攒着大片的积雨云，走来问三人可是约好的一起发愁。黄一凡强作笑脸的问家里还有酒吗。薇薇安说是有瓶伏特加，黄一凡请她拿来。薇薇安好奇问着：“都该睡了，还喝酒？”
薇薇安刚说完，徐剑锋与汪春一并以祈求的眼神望向她。薇薇安无奈的看过三人，从房里拎出酒和酒杯，炒了盘鸡蛋做下酒菜，叮嘱几人少喝些后就回房间去休息。
黄一凡为两人满上酒：“来，咱哥仨有日子没一起喝酒了，先走一个。”说着三人碰过酒杯一饮而尽。饮过酒，黄一凡率先问：“看你俩这衰样，遇到烦心事了吧？说说吧，都怎么了？你们一个上了大学，一个升了班，不挺顺的嘛！”
徐剑锋拿过酒瓶来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一口气灌下。抹了抹嘴双眼看着桌上的鸡蛋：“柳眉去‘慢’街了。”徐剑锋说完，黄一凡和汪春顿时愣在当场，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徐剑锋继续说着：“今天送KYOKO回去，路过‘慢街’时撞见她，她一见我就跑进一家叫‘小夜未央’的按摩店。”
黄一凡托托眼镜：“你确定是她吗？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徐剑锋耷拉着眼皮瞟着黄一凡：“都一起睡那么久，能认错吗？”
黄一凡没再说话，汪春也没想到柳眉会到‘慢街’，可是又想想李墨，也没觉得她的境遇好到哪去，便对徐剑锋道：“你刚送KYOKO回去？我也刚刚送李墨和岚岚回去。小胡子，就是打我的那人向李墨要5万纽币，如果不给就不放过她。有次吃饭，我听乔艾伦打电话提过公司里有小胡子，好像打我的那个人也在你们公司。一凡，你打工的地方到底是公司还是黑社会？”
黄一凡不想提13A的事，怕薇薇安知道公司与黑社会之间的关系，忙解释：“公司是公司，黑社会是黑社会，小胡子那混蛋早晚完犊子，丫刚刚在电话里还把我骂一通。对了，你怎么去接李墨？你不一直躲着她吗？”
徐剑锋也感到奇怪，停下伸向鸡蛋的筷子疑惑的看向汪春。汪春被两人看的尴尬，于是将最近常与李墨一起喝酒，以及沈海岚打电话叫他去教堂的事讲给两个人听。两人听后沉默不语，为李墨惹上小胡子这个流氓感到无力，酒桌上的气氛很是沉重。
忽然黄一凡沉吟：“哎！现在看，咱们六个人，还就岚岚最本分。”
汪春倒上杯酒：“她日子也不好过，她弟弟和小胡子现在混在一起，摊上这样的弟弟也有她受的。当初还不如让剑锋告他，给他送回国的好。”
徐剑锋听到这里也很吃惊：“什么？那个蛋疼跟揍过你的流氓凑到一块了？”
汪春点点头呡了口酒：“是啊，就是他俩个向李墨要5万纽币。”
黄一凡不解：“李墨怎么欠小胡子那么多钱？5万可不是小数！”
“谁知道，不过听李墨那意思，应该是那流氓赖上去的，管他呢！我现在哪有这闲心扫听这事？眼前的事我还愁不过来呢！”汪春皱着眉说着。
徐剑锋有点迷糊：“合着还不是因为李墨？那你愁个屁？”
汪春一直没将对周婷婷的好感向其他人提起，但见酒已喝到这里说说也无妨。于是便把他与周婷婷还有陶子之间，以及涉及宋迪与苏珊的事讲上一遍，最后烦闷道：“周婷婷因为陶子抱我就不再理我，发简讯也不回，见面也不说话，哎！我一点招都没有！”汪春又给自己满上酒，一瓶酒大半瓶喝没了。
黄一凡把酒瓶抢过去：“你少喝点，都知道你的量，你给我和剑锋留点。怎么？你真喜欢周婷婷？”黄一凡边问汪春边给徐剑锋倒酒，徐剑锋也等着汪春的答案。
“算是吧！我今天还给SKY打过电话，她说让我对周婷婷浪漫点，我就想着怎么才算是浪漫。你们说这浪漫是什么东西？你，你怎么那么抠，把酒拿过来，我屋里还有三瓶呢！”汪春伸手将酒瓶抢过来倒上一杯，仰头喝下去。
“滚蛋，咱两个谁抠？你还藏着掖着，就我们家薇薇安实心眼把酒给拿出来。去，你先把你的酒拿来，我就告诉你什么叫浪漫。”黄一凡催着汪春，汪春回到屋里拎出两瓶Tequila和一瓶红酒放在桌子上：“说，什么叫浪漫。”
“你先说，周婷婷喜不喜欢你？”黄一凡问汪春。
汪春眯着眼想着：“应该是喜欢吧，有一次我们都快亲上了。你问这干什么，你就说什么叫浪漫。”
黄一凡咋么着筷子：“什么叫浪漫？剑锋和KYOKO就叫浪漫。大海里救了人家的命，人家为找剑锋回到日本后又跑回来。怎么也隔了大半年吧，愣没忘，过命的交情！这不浪漫吗？别废话，为剑锋的浪漫走一个。”黄一凡早就发现柳眉与袁秉恒关系不正常，但为保住工作并未向剑锋提过。最终两人分手，他心中总有份愧疚。此刻徐剑锋为柳眉的事难过，想说几句KYOKO的事缓解情绪。
三人碰杯饮尽杯中酒徐剑锋道：“你们还别说，现在想想KYOKO的事吧！还挺有意思，当初追柳眉的时候，一凡还跟我玩心理测试。我当时明明想着的是柳眉，最后让他一绕却说成KYOKO。今天送KYOKO回家，看着她在窗边的样子，别说，还真有点...怎么说那个话来着...惹人怜爱。”
黄一凡将手搭在徐剑锋的肩头：“可以啊！都会说成语了，日本姑娘把你中文教的不错！那你和KYOKO是要在一起吗？”
徐剑锋托着腮想了想说：“在不在一起那都是后话，问题是我觉得我配不上人家！你说我见天胡闹的人，和柳眉凑在一起瞎逼玩还差不多！人家KYOKO蛮正经一个姑娘，我跟她在一起太耽误人家了。”
“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责任感！不管最后如何，为缘分，再走一个！”说着汪春拿起酒杯又与徐剑锋喝一杯。
“可我就搞不明白，这个从我手里抢走柳眉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就能看着柳眉做那种事呢？还有你，一凡，刚才汪春说你们那个到底是公司还是黑社会，我也想问问你，柳眉打着工，怎么就跑去‘慢街’上班了？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徐剑锋问的黄一凡不好回答，他不敢将柳眉被灌醉送进包厢的事讲给徐剑锋听，于是编排道：“我很久没在公司见她了！打听过，可就是没消息。会不会又分手了？估计后来找的那个男友和她处的不怎么样！”
汪春在海利购物中心见过柳眉与袁秉恒搂在一起，不想说出来令徐剑锋难过，也半推半就的随声附和。徐剑锋郁闷的瘫软进沙发里：“妈的，这是什么狗逼地方，怎么这么多烂事，咱们刚来的时候也没觉得满地爬王八！这到底是怎么了？一凡，你最好别在那个狗屁公司上班了。说公司是好听的，其实不就是一贼窝吗！汪春跟老道要饭都能活过来，你就别再搁里淌了。”徐剑锋规劝黄一凡，听的汪春不敢相信这是从徐剑锋口中说出的话。
徐剑锋扔给黄一凡一颗烟：“今天KYOKO的日本朋友希望我去日本念书，一开始没当回事，可后来看柳眉在那地方。我先说好，我可不是看不起做那种事的人！就是觉得基督城这地方太糟心。想起来就像是一盆子屎汤子接一盆子屎汤子往我嘴里灌，哎！说不定我就真去日本瞧瞧！”
“什么？你打算去日本？”汪春和黄一凡惊讶的看着徐剑锋。
“还没有决定，这不还有几个星期才放寒假呢吗？我再想想，哎，瞧他妈这破地，我长这么大就他妈没在八月过寒假的。那什么什么娥的六月飞霜是有冤情，这八月放寒假也全他妈的是冤情。”徐剑锋酒喝多了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你可别脑子一热就去日本，咱哥们之间还没处够呢！咱可别是喝的最后一顿酒。”黄一凡也点起烟，听徐剑锋打算离开基督城心有不舍。
“是啊，我也没处够，我再想想吧！对了，一凡，咱们哥们里就你有出息，我可不是指你那狗屁公司，我是说你有福气找到薇薇安这么好的姑娘。你都这么幸福了，跟我们蹭什么酒喝？”徐剑锋问起黄一凡。
黄一凡眯着眼抽口烟：“谁蹭酒？这酒还是我拿的呢。我们公司的买卖倒是正经买卖，就是小胡子那部门里的人都不是正经人。一开始我也没想到13A的人也能在我们公司打工，可我这不是觉得能挣点钱嘛。可他在公司处处压着我，别看我是副经理，在他眼里依旧是一个打黑工的。我刚不是说了嘛，我被那个小胡子一顿臭骂，这叫一窝火啊！给我憋屈的！不过听完你们的事，我倒觉得我这点事不算事了。”
汪春卷着烟卷：“你成了吧，这里就你一个人赚钱，我们还都是从家里拿钱花，有什么可抱怨的！不过你也听听劝，能出来就出来吧！成了，别的都不说了。你们就说说我跟婷婷该咋办？咋浪漫？你们不能白喝酒，都要给我出主意。”
黄一凡看看徐剑锋，徐剑锋看看黄一凡，两个人同时起身准备要走，汪春一手一个将两人按坐在沙发上。徐剑锋哀求：“春哥，你这话不就是拿我两个开涮呢吗？你长的帅，原来在语言学校的时候要不是有莫妮卡，多少小姑娘排着队追你呢！你现在过来问我们怎么浪漫，是诚心挤兑我们呢？还是诚心得瑟？”
黄一凡敲着锣边：“你离开语言学校后，还有不少小姑娘打听你呢！她们一个劲地说想要认识你，要不是以前有王冉那档子事，我还真想给你再牵根线。”
汪春看着两人净说废话，用手指敲着桌子：“我说的是浪漫，浪漫懂不懂？别扯别的，说浪漫，我要浪漫！跟剑锋和KYOKO那样的浪漫。”
“那你也去新布莱顿海边上坐着，看见谁往海里跳你就去捞，要不然你就把周婷婷推海里再给她捞起来，这不就浪漫了吗？”徐剑锋想不出正经主意。
“你说点有用的成不？”汪春恨不得踹上一脚。
黄一凡灵机一动：“唉，春，剑锋说的对啊！你就去新布莱顿海滩。”
“他臭来劲，你怎么也跟着掺和？”汪春疑惑的看着黄一凡。
“你听我说，你明天去海滩上捡贝壳，用贝壳拼出‘周婷婷，对不起，我爱你’这几个字。然后你让她看看不就浪漫了吗？电视里都这么演的。”黄一凡出着主意。
徐剑锋拍着汪春的大腿：“这个浪漫，春，就整这个，够浪漫。”
汪春觉得用贝壳拼字有些幼稚，但两个朋友拍着胸脯说好，闹得他有几分动心。
徐剑锋又一拍汪春的大腿：“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那天听宋迪说你们两个的生日前后脚，没差多远，好像去年也是这个时候。”
“明天就是我生日，我可不过啊！你们谁也别给我张罗！”汪春连忙摆手，想起去年自己生日就能想到莫妮卡，心头不免一紧。
“谁说给你过生日了，我是想问去年咱搬进这里是哪天，好像是你生日过后没多久吧？”徐剑锋问着话。黄一凡也没明白徐剑锋想说什么：“好像是春过完生日后的七八天吧，怎么问这个。这个月房租我交了啊？”
徐剑锋摆摆手：“你们不懂，我要去新布莱顿海滩找我的浪漫。来，哥几个走一个。”说着三人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三个人平时各有各的事，聚在一起喝酒的日子越来越少。今夜，舍不得灌醉，又不愿清醒。
喝过酒，汪春趁着夜里退潮，直奔新布莱顿海滩去捡贝壳。天上月光皎洁，洒在海面，美的荡人心弦。潮水退去，贝壳星罗密布在沙滩上。借着月色汪春一个接一个的往口袋里拾，沙滩松软，深一脚浅一脚的有些费力。拾过一阵，装上大半袋子便在沙滩上拼字。他思索着拼什么字才能让周婷婷感动，捡起一跟树枝在沙滩上写着‘周婷婷，对不起，我爱你？’，仔细看看觉得不合适，写上‘对不起’觉得又不见诚意。思来想去最后写下‘SORRY，愿你婷留’，反复看了看算是满意。决定好内容又跑上栈桥从高处向下，选上一块高地便开始拼起来。先拼个‘S’，再跑到栈桥上看，感觉字体不够大又跑回去重新拼。就这样一来一回的折腾几个小时，一口袋贝壳才拼完‘SORRY’，却已累的瘫软在栈桥上。透过栈桥栏杆的缝隙向下看，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喘口气又去沙滩上捡贝壳。天近拂晓时终于将字拼完，每个字都有两人高。汗水和海水打湿衣服，忙起来时倒还好，一旦停下，海风吹得瑟瑟发抖。他裹紧衣服跺着脚让自己暖和一些，看着沙滩上的字很有成就感。
当晨光乍泄在沙滩上，贝壳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极是艳绚。汪春掏出手机在栈桥上拍照，看时间不到7点，怕这时发给周婷婷会打扰她休息，于是回到车上筛选出一张角度和画面光感都不错的图片打算稍晚些再发出去。由于一夜未眠此时又累又困，放下座椅在车里躺下休息。脑海中猜想着周婷婷收到图片的反应，不知会不会体谅他的心意，想着想着竟不自知的睡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