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

    儿子今天刚好出生九个月。

    从孩子出生起，老婆就念叨着我要做个好父亲，要学着给孩子洗澡、换尿不湿、穿衣服。我也“立志”做一名好父亲，可一直到孩子七个多月，他才穿上了我给他换的纸尿裤和小衣服。

    小家伙出奇的配合笨拙的老爸，瞪着眼睛好奇的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按照老妈的口头说明书操作，不哭不闹，甚至都没有向平时妈妈给他穿衣服那样撒娇的乱动。顿时，成就感满满。

    小家伙半岁左右就开始咿咿呀呀的尝试着表达自己，并成功的发出来”妈妈”的呼唤，激动得孩子他妈不要不要的。不过最近一个月，小家伙除了尖叫声，就是喊”爸爸”，卯足了劲狂喊”爸爸”。找吃的，喊”爸爸”；要玩的，喊”爸爸”；开心激动了，喊”爸爸”；甚至冲着妈妈也喊”爸爸”，惹得孩子妈生气吃醋故意不理他。

    自己当了爹，才能更加体会为人父母的心境，这几天翻着老照片，从自己几个月大到现在，一张张定格的画面，一点点零星的记忆。回忆着画面里的自己，把儿子置换成画面里的我，而我，化身成当年的父母，以为人父母的心态去体味当时他们带着我时的操劳、他们初为人父母的心境，他们一步一步走来点滴。

    只是，儿子可以随心所欲的喊着”爸爸”，可以踩着我的脸把我从清晨睡梦中弄醒，而我却再也无法叫醒我的父亲，喊他一声”爸爸”了。

    父亲今天刚好去世一个月。

    我以为，儿子是第一个享受到我给洗澡穿衣服换尿不湿的人，没想到，我人生中第一次给人做这些，是为我的父亲。

    去年12月，内心极其不安，等不到过年，就急匆匆请了个长假从北京回到长沙老家，心中并无多想，毕竟国庆已经回家一趟，父母虽然一直身体不太好但也变化不多，倒是终于见到了当时刚刚三个月大的小孙子很是开心。

    而仅仅两个月过去，再次见到父亲，境况大不同，一副枯瘦如材风烛残年之相，赶紧送到医院检查，肺癌晚期。

    老爸神智已大不如前，大小便也时常不能自控。我和我妈两人扶着或者背着他到洗手间，帮他脱衣服，抹沐浴露，冲澡。尊严的丧失感、肺癌晚期转移到骨头难以体会的疼痛，让父亲极度的不配合。父亲的反抗让洗澡成了一场战斗，母亲既担心天冷易感冒，又因为难过而情绪失控，总忍不住数落父亲的种种不是，甚至嘟囔着父亲洗澡还不如几个月大的孙子省心。

    洗澡拉锯战结束后，我抱着儿子去老爸的房间。小家伙似乎有心灵感应，一到父亲房间，他就会冲着父亲咿咿呀呀，似乎要想办法哄父亲开心。有时候小家伙本来哭得稀里哗啦，进到房间后马上停止哭闹，瞪着眼睛看着父亲。父亲这个时候也尽力的露出笑容，跟小孙子打招呼。

    父亲最后的日子是在医院度过的，守在床边陪着父亲，回想着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恍若隔世。

    今天，在高铁旅途上，回忆着近两个月的过往，追忆着性格倔强命运多舛的父亲的的一生，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儿子未来的成长。思绪万千，文字凌乱。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附一张本人颜值最高峰时期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