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

    深秋的清晨，逐见冬的冷冽，人们拿外套裹着身子。

    午后，阳光渐渐焐热人们的心窝。田间地头，忙碌的身影挥舞着镰刀，兴许是耐不住太阳的光热，兴许是劳动带来的温暖，人们脱去了晨披的外衣。

    稻田里的金色，预示晚稻收获的时节。

    乡间的路上一段段黄色谷道，摊在路面，热气蒸腾之下，水分迅速挥发。

    种水稻是力气活，收水稻也是力气活。要能看见大批大批的年轻人返乡，那得是两种可能，要么年关将至，要么农忙时节。

    一户户人家等待着远行的游子，等待他们扛起丰收的沉甸。

    村中一位老人，与村里的其他老者一般，盼望着孩子归家收谷，然而许多日过去了，村里的稻子几乎被割完，独剩他那块稻。

    为了防止有鸟雀偷食，老人每天会去守稻。看着马路上铺满的谷，又看着地里完熟的谷，老人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拿起手机，又放下，最后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开始那头和这头都没做声，似乎是在等待训斥。不料老人没有训斥，就问一句：“快回来了吗？”

    “爹，下午就到。”

    挂断电话后，老人迫不及待地搭上鞋，在路上寻了几里，没发现一块空地，老人拍了几下脑袋，失落地走回了家。

    傍晚天黑了下来，老人还没盼到儿子回来，电话也打不通。老人有些担心。

    邻居跑来敲门，喊道：“出事了！”

    老人瞪着眼拉着邻居问道：“怎么了！？”

    “你，你儿子啊！骑，骑摩托车摔了一跤，现在躺在医院呢！”邻居喘着气说着。

    “啊？”老人抓着邻居不放。

    “赶紧去医院瞧瞧人先！”

    老人后来才知道，村里的路本来就窄，加上天黑，儿子不小心骑到谷子上，一打滑，人和车都飞了出去。

    第二天谷子早被收走了，找不到是谁家晒的。

    那年冬天只有老人的稻子依旧矗立在田里，冻成了灰黄的杆子。

    谁也不敢去帮他收谷子，似乎整个村，都成了他的仇人。

    后一年，那条村道上再也没见着谷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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